德國當代最傑出作家之一,與葛拉斯(Gunter Grass)、波爾(Heinrich Boll)兩位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齊名,但受歡迎程度更勝前兩者,不論是在德國或在台灣。
1926年3月17日,藍茨生於東普魯士馬祖里地區的呂克城,1943年被海軍徵召入伍,在納粹德軍瓦解時逃往丹麥。戰後他在漢堡大學攻讀哲學、文學等課程,1950年擔任德國《世界報》編輯,1951年起成為專職作家,並發表第一部小說《空中群鷹》;初期的作品主要受到托馬斯.曼、杜斯妥也夫斯基、卡謬、福克納、海明威等人的影響。
他的經典之作《德語課》(1968),取材自畫家埃米爾.漢森在納粹統治時期被禁止作畫的真實事件;本書引發讀者對於被納粹踐踏的公民義務進行反省,成為戰後德國流傳最廣的小說之一。除了長、中篇小說之外,藍茨還撰寫了大量的短篇小說、舞台劇以及廣播劇。藍茨擅長用文學展現各種社會現象,短篇小說集《我的小村如此多情》(1955)取材自家鄉呂克的童話與鄉野軼聞,引起廣大迴響,被公認為1950年代德國「鄉土小說」最重要的作品。
這部小說人物雖然簡單,但是故事情節環環相扣,極為精采,皆出自於作者精心安排,所以藍茨花費了整整四年時間,才完成這部鉅著。從以上故事內容來看,作者把敘述故事的主角安置在感化院裡,讓他以寫作文的方式,回憶一九四三年的往事,描寫戰爭中德國邊陲之地的小警員如何假借「履行職責」,淪為納粹的幫凶的過程。警員嚴斯之類的人物,不過是納粹時代其中一個小小的例證。以主角被罰寫作文作為引子,再將全篇故事鋪陳出來,此一杜撰情節是這部小說的神來之筆。
綜觀德國的「戰後小說」,十之八九建立在回憶倒敘的框架上。譬如葛拉斯就是藉由《錫鼓》中的奧斯卡從療養院回憶過去的身世,才能「打開話匣」的;他的《蟹行》(Krebsgang, 2003) 和《剝洋蔥》(Beim Hauten der Zwiefel, 2006),也都遵行回顧歷史、逆時針的倒敘手法。即或是英國女作家瑞秋賽佛(Rachel Seiffert) 於2001年發表的戰後小說《暗房》(The Dark Room),也運用同一回憶、倒敘的技巧。而藍茨的《德語課》的小說形式則屬此一技巧的最佳運用。就文字敘述的可讀性和描寫的細膩度而言,這部小說較之葛拉斯小說那種跳躍式的敘述和刁鑽的隱喻,讀來更令人爽目。
《德語課》的道德形象反映作者平實而謙卑的為人及寫作態度,他的真誠,即使嚴苛的著名批評家M. Reich-Ranicki 也不得不給予高度肯定:「他從未背著讀者寫作。」因為他對讀者的真誠態度,使得他所寫的書擁有廣大的忠實讀者群;因為他生性緘默,故不造口業。他是「四七社」(德國文學社團)的成員,也是「四七社」的常客,但不參與批評,他只要以文會友,不願樹敵,因此,左右兩派、藍綠雙方都是他的朋友和讀者。根據統計,他全部小說作品,總共銷售量高達兩千五百萬冊,連享有諾貝爾光環的波爾和葛拉斯都望其項背。1972年《德語課》拍成電視劇,使得這部小說流傳更廣,迄今已發行二十五版,其暢銷魅力一直未減。
本名周起述,筆名起自莊子午夢,表示對自由的無限嚮往。1921年生,河南省淅川縣人,開封師範、宛西鄉村師範肄業。熟讀古典詩詞及四書五經,因戰亂,中途輟學後加入青年軍行列,1948年隨軍來台,遺有髮妻和二子一女在家鄉。周氏1952年開始寫詩,作品主要刊載於《中央日報》、《青年戰士報》副刊。1955年退伍後,加入「藍星詩社」,當過書店店員,1959年起於北市武昌街明星咖啡廳門口擺書攤,專賣詩集和文哲圖書,並出版生平第一本詩集《孤獨國》;1962年開始禮佛習禪,終日默坐繁華街頭,成為北市頗具代表性的藝文「風景」,文壇「傳奇」。1980年因胃病開刀,才結束二十年書攤生涯。
周氏詩作頗富禪味、佛味、儒味,更惜墨如金,詩作僅得數百,著有詩集《孤獨國》、《還魂草》(英譯本1978年在美出版)、《周夢蝶世紀詩選》、《約會》、《十三朵白菊花》、《風耳樓逸稿》、《有一種鳥或人》,另著有散文集《不負如來不負卿---《石頭記》百二十回初探》,尺牘集《風耳樓墜簡》。曾獲中國文藝協會新詩特別獎、笠詩社「詩創作」獎、中央日報文學成就獎、第一屆國家文化藝術基金會文藝獎「文學類」獎、中國詩歌藝術學會藝術貢獻獎等,詩集《孤獨國》並於1999年獲選為「台灣文學經典」。
在台灣的現代詩壇中,詩人周夢蝶是一個極具指標性與啟蒙意味的人物。名詩人余光中先生稱其為「對現實生活的要求,在芸芸作家裡屬他最低……一諾千金,不辭辛苦為朋友奔走,又不愧於儒家……更是娑婆世界最不自由的人,是常懷千歲之憂的大傷心人……」;1980年美國Orientations雜誌記者來台專訪詩人,以古希臘時期代神發布神諭的Oracle為喻,撰文者稱許他為「峨眉街上的先知」(Oracle on Amoy Street);詩友們更咸讚周氏為「淡泊而堅卓的狷者」。周氏其人其作,都堪稱現代詩壇的瑰寶---不論在生活或創作上,都持守其孤獨、潔淨的靈魂;文字純淨、簡約之餘更帶有諧趣,與紛陳人世進行深刻對話。他的詩作風格常從自我靈魂為起點,並引禪入詩,觀照生命、感悟自然萬物。
情的困頓與超越,貫穿周夢蝶一生的詩學。他是多神論者,也是無神論者。面對神性時,總是會出現謙卑。面對人性時,他的感情就會流露。他往往陷溺其中,也常常企圖超脫,這一直是他詩裡最矛盾之處。愛與不愛,情與不情,是兩股拉扯的力量。沒有人可以恰到好處看待自己的感情,生而為人,終生就必須接受折磨與苦惱,周夢蝶正是典型人物。捧讀他的詩句時,相生相剋的感情時時可見,有些是回不去,有些是過不去,使靈魂永遠停滯在煎熬中。從盛年時期之後,情與懺的交錯,就升格成為生命最大的難題。抉擇或放棄,堅持或沉迷,形成兩難式的詰問。只要肉身還在,即使是基督或佛陀,也無法擺脫人間情感的鞭笞。周夢蝶詩學的迷人,恰恰就寄託在那種漩渦式的矛盾深淵。肉身與心靈的拔河,形成他的終極折磨,也構築了他最驚險的美學。
孤獨可以使人喪志,也可以使人內省。周夢蝶是屬於內省式的詩人,無論世界有多大,最後都容納在他的內心。他的思想所到達之處,也就畫出那世界的範圍。孤獨與寂寞,其實是兩回事。寂寞是在眾人之中得不到感情互通的人,而孤獨則是屬於自我選擇的生活方式。寧可面對自己,不受群眾的干擾。在美學上,孤獨的境界比寂寞還要高。周夢蝶是孤獨的詩人,他不會寂寞,因為他的靈魂可以找到不斷低語的對象。他的每首詩從未有過任何吶喊,也未曾有過消極的時刻。他有能力保持永恆穩定的狀態,即使有任何爭論或拌嘴,都只發生於內在靈魂的齟齬。那種齟齬,有時極冷如冰,有時熾熱如火,但都完全止於自我審問。一如《孤獨國》的主題詩,令人讀後便怦然心動。
這可能是最冷靜的自我觀照,也是最奇特的表現方式。他的詩學,往往可以從自我抽離出來,產生一種分裂的辯證。就像左手與右手的互搏,既是各自獨立,也是相互為用。主體的分裂,可能是後現代美學的思維,但是遠在1950年代,周夢蝶已經開始進行實驗,而且也有相當成功的實踐。他在自己的國度裡,一方面自我放逐,一方面也自我回歸。就像他看見自己「赤裸裸的跌坐在負雪的山峰上」,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兩個對立的自我,形成某種程度的矛盾張力。而這種張力,恰好定義了詩人畢生所營造的美學。蘊藏體溫的肉身坐在冰冷雪上,似乎強烈暗示外在環境的惡劣,整個靈魂都受到挑戰。利用這種兩極的意象,企圖彰顯人生的大矛盾。
他在最近一冊詩集《十三朵白菊花》,漸漸呈現一種晚期風格,似乎已經超脫情的羈絆,掙脫了世俗的囚牢,可以站在另一個高度俯望人間。所謂晚期風格,意謂著詩意的更加成熟,或許語法與句型不再精煉,意象的形塑也不再濃縮,技巧演出更不再講究。當他到達圓熟境界,凡舉手投足都是詩意,呈露出來的意念就是哲思。藝術上的晚期,是人格與風格的整體展現。在心靈上,詩人接受過太多的試探與考驗,足以超越輸贏得失與恩怨情仇。晚境的到來,使詩人更從容看待自己的藝術與生活,完全沒有時間的壓迫。早年的周夢蝶,耽溺於雪與火的緊張關係,也掙扎在情與慾的迴旋循環。臻於晚年的峰頂,他開始突破生與死之間的界線,似乎再也找不到什麼叫做恐懼。他的詩藝已無須以成敗來定論,也無須訴諸美醜的區隔。這本詩集的同題詩〈十三朵白菊花〉是晚期風格的典型,以敘事詩的形式,描寫他書攤前置放著一束白菊花。
論詩者偏愛以「禪」來解讀周夢蝶,有意強調他的超脫與空靈,藉由這樣的途徑,企圖抵達詩人生命的底層。但是,這樣反而忽略他常常引述基督與聖經的精神。周夢蝶從未否認對《紅樓夢》的迷戀,甚至以畢生的詩作來詮釋自己:「苦成一部淚盡而繼之以血的/石頭記」(〈紅蜻蜓〉)。這句詩行簡直是把情種賈寶玉以基督來比並,都是要經過人間的苦難,最後成為眾人仰望的象徵。情與色並非是愉悅,而是精神與肉身的磨難,在心靈層次上頗近耶穌基督。最大不同的是,耶穌是為普世之愛而受難,賈寶玉則是因私情而遭到凌遲。周夢蝶詩學往往在企圖超脫之際,又重新被貶謫到世間。情與不情,愛與不愛,一直糾纏著周夢蝶的年少到年老。捧讀時,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深深鎖在情感的囚牢,縱然可以參透生死,卻始終無法從情愛中解脫,周夢蝶之迷人,就在詩中往往有淚光,逗引著讀者脆弱的心。
──本文摘錄自《聯合文學2014.2月號》情與懺的糾纏/陳芳明
生於哥倫比亞阿拉卡塔卡,1940年遷居首都波哥大,1947年進入波哥大大學攻讀法律,並開始文學創作,1948年因哥倫比亞內戰中途輟學。不久他進入報界,擔任《觀察家報》記者。1955年因連載文章揭露被政府美化了的海難而被迫離開哥倫比亞,擔任《觀察家報》駐歐洲記者。1960年,任古巴拉丁通訊社記者。
1961至1967年,馬奎斯移居墨西哥,從事文學、新聞和電影工作。之後主要居住在墨西哥和歐洲,繼續其文學創作。1975年他為抗議智利政變而舉行文學罷工,擱筆5年。1982年榮獲諾貝爾文學獎,並擔任法國西班牙語文化交流委員會主席。1982年哥倫比亞地震,他回到祖國。1999年得淋巴癌,此後文學產量遽減,2004年始出版新作《憶我憂傷妓女》。
馬奎斯一生獲獎眾多,包括1969年《百年孤寂》獲法國最佳外國作品獎,1971年獲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名譽教授,1972年獲拉丁美洲文學最高獎──加列戈斯文學獎,1981年獲法國政府頒發榮譽軍團勳章,1982年登上文學殿堂高峰──獲頒諾貝爾文學獎、同年也榮膺哥倫比亞語言科學院名譽院士。
《百年孤寂》書中的主角邦迪亞上校,原型來自於哥倫比亞歷史上一位真實的人物─烏蘇里.烏蘇里將軍。《百年孤寂》小說開場的時間點上,真實的烏蘇里.烏蘇里將軍回到自己的家鄉,他已經經歷了四十場內戰。不是四十場戰役,而是一次又一次,各種不同勢力換來換去,一下這個打那個、一下換成那個打這個,停了又打、打了又停,經歷了四十次。你可以想見這樣一個國家,其人民對於整個國家、對於戰爭會產生如何虛無、空洞及厭惡的感覺。而且不只哥倫比亞如此,整個拉丁美洲都是如此。各式各樣的利益、各式各樣的合縱連橫,隨時都可能爆發新的戰爭。
包括哥倫比亞在內,大部分的拉丁美洲社會,保留了強烈的家族傳統,你是誰的兒子、又是誰的爸爸,是極其重要的事。中文世界裡我們一般用「馬奎斯」當作這位偉大小說家的名字,但是在事實上,在他自己的語言、文化中,他的姓不是「馬奎斯」,而是「賈西亞.馬奎斯」。這個姓帶著清楚的系譜意義,表明了他是誰的兒子。每個人的名字都彰顯著表達了他的家族系譜。
具備強大家族傳統的社會,打起內戰來,無可避免地就會形成家族與家族之間的對抗。然而家族網絡盤根錯節,追究下去,沒有哪兩個家族是真正沒有連結的,到後來一定出現親戚打親戚的情況。表兄弟和叔叔伯伯打仗,導致戰爭中更增添了親族的恩怨與混亂,構成了拉丁美洲近代史的一項特殊共同記憶。
拉丁美洲有著共同語言,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是整個拉丁美洲的文化出版中心。不同國籍的作家,智利的聶魯達(Pablo Neruda)1、哥倫比亞的賈西亞.馬奎斯、秘魯的尤薩(Mario Vargas Llosa)2..,他們的書都會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出版。這一部分的拉丁美洲有著跨越國界的整全性,可是分開來看,這些人的祖國,卻又沒有一個內部是團結的,都被各種勢力各種利益切割得零零碎碎,表現出國界內的分裂面貌。
這些作家的祖國都出現過獨裁者。獨裁者是怎麼產生的?為什麼拉丁美洲有那麼多獨裁者?為什麼拉丁美洲的獨裁者,前面一個被推翻了,很快後面就會再出現第二個?其中最重要的歷史原因─我們不容易感受,卻應該努力試圖去理解的─就是人民對於內戰的厭煩。
讓我們簡單想像一下:兩股勢力打仗,長期以來一直在打仗,打了十五年,正因為打了那麼久,就很難停下來不打了。誰也消滅不了誰,而且彼此都很了解對方,雙方僵持著,你稍微動一下,我就反射動作地打你一巴掌,然後你就也反射動作地回我一巴掌,就這樣成了習慣,成了固定模式,無法終止。這怎麼辦?
這兩股勢力本身也都受不了了,想要彼此妥協,就必須找一個雙方都能信任接受的仲裁者,作為中介保證。這個人能保證雙方信守劃定的界線,你不會偷襲我,我也不會拉你們的人倒戈。獨裁者就是從仲裁的角色衍生出來的。許多拉丁美洲的獨裁者,源自於將仲裁的權力不斷擴張。仲裁者發現:說服兩邊疲於戰爭的人民,保有和平最好的方式,是讓國家只有一股絕對獨大的勢力,那樣就不需要、也就不會打仗了。獨裁者的絕對權力,來自於與人民間的﹁魔鬼交易﹂,人民交出自由,換取秩序與和平。獨裁者有可以獨裁的道理,獨裁者有在那個社會歷史背景下存在的道理,無止境的混亂內戰使得這麼多人渴望和平、渴望休息,他們願意為了和平,奉獻自由、放棄自由。
──楊照談《百年孤寂》
1920年出生於英國牛津,在英國公職服務三十餘年,其中包括警政與刑事法律部門,她也曾經是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執行長及董事會成員之一。詹姆絲著作甚豐,42歲時完成首部長篇推理《掩上她的臉》(Cover Her Face,1962),即開始寫作至今,已出版二十餘本書,主要為亞當.戴立許(Adam Dalgliesh)探長系列和寇蒂莉雅.葛雷(Cordelia Gray)系列,均曾改編為電視影集,此外單行本《Children of Men》亦曾改編為電影《末代浩劫》,2007年於台灣上映。
她在推理和犯罪小說耕耘數十年,繼阿嘉莎.克莉絲蒂後,成為英國的「謀殺天后」,獲得許多國際獎項與榮譽,包括在英國有推理小說諾貝爾獎之稱的「鑽石匕首獎」,並於1991年受封為女伯爵,1999年獲頒美國偵探作家協會終身成就獎,2008年榮登國際「犯罪寫作」名人堂。
2006那一年,英國的包德廉出版部(Bodleian’s Publishing Department)邀請詹姆絲寫一本談英國偵探小說的著作。放眼當今推理文壇,詹姆絲的確是撰寫這個主題的不二人選,首先,她是道地的英國人;其次,在長達近五十年的寫作生涯中,出版過十八本暢銷小說,其中十六本正是讓她揚名立萬的偵探小說;第三,受封為荷蘭公園女伯爵的她,拿遍了各大推理獎項,譬如美國推理作家協會的「推理大師賞」,以及英國犯罪作家協會的「鑽石匕首獎」;最後則是,她乃當今地位崇高不可撼動的「謀殺天后」。而去年剛過九十大壽的詹姆絲,寶刀未老仍有新的寫作計畫,堪稱是英國推理文壇的國寶級人物,由她執筆來談論英國的偵探小說,想必是最恰當不過了。
三年後,也就是2009年,《推理小說這樣讀》的原文書在年底付梓出版。又過了兩年,繁體中文版也跟著問世。這意味著台灣閱讀推理小說的風氣越來越興盛,連原本冷門的推理專書也能占有出版空間,有機會在書市上搶得一席之位。
詹姆絲創作小說的時候,非常要求筆鋒要深入角色的內心,並鑽入事件背後的核心。她在寫《推理小說這樣讀》時,仍以宏觀角度來探勘歷史變遷所帶來的影響。全書共分八章,詹姆絲把十九世紀狄更斯(Charles Dickens)和柯林斯(Wilkie Collins)的作品定為偵探小說萌芽的源頭,接著以精煉且睿智的文筆談及柯南.道爾和卻斯特頓主導的「第一盛世」,然後銜接到兩次大戰之間名家輩出、百花齊放的「黃金時期」,於是這時免不了要論及她個人偏愛的小說家和她自評影響後世最鉅的作者。
儘管內容鎖定在英國的偵探小說,然而詹姆絲還是用了一章的篇幅,寫出她對於充滿黑色調性的美國犯罪小說有何看法,並以詼諧逗趣的筆觸解釋了美國偵探之所以「冷硬」(hard-boiled)、英國偵探之所以「心軟」(soft-centred)的對比與緣由。身為創作者,詹姆絲也以苦口婆心的態度,提出她的創作三一律:「在一本傑出的小說中,背景、觀點、人物三者缺一不可。」詹姆絲沒忘了說明偵探小說所受到「極愛」和「極惡」的差別待遇,最後在書末表態她對這個類型文學所抱持的願景。整本書總結下來,文本起於偵探小說的起源和發展,進而闡述大受歡迎的原因,點出在今日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和未來展望,可說是詹姆絲自成一格看待偵探小說的個人史觀。
1927年生於紐約,擁有布魯克林大學心理學學位。1950年代早期進入科幻小說雜誌《Marvel Science Fiction》工作,隨後轉換跑道,成為時裝攝影師與中學教師。凱斯在教學之際,利用課餘時間在布魯克林大學進行英美文學研究,再獲得文學學位。
1959年,凱斯在《奇幻與科幻》雜誌首度發表作品即一鳴驚人,短篇處女作《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並為他贏得「雨果獎」的肯定,而在擴展成長篇後又再榮獲「星雲獎」,一舉囊括了科幻小說界最重要的兩項大獎!這部探討心智障礙主角查理與白老鼠阿爾吉儂在醫療介入後,身體與心理所產生的變化的作品,更屢屢受到影劇圈的青睞,一九六八年先被改編拍成電影《落花流水春去也》 (Charley),讓男主角雷夫.尼爾遜拿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的殊榮;而NHK也在2003年改編成電視劇《獻花給倉鼠》,法國、波蘭與英國則先後改編成舞台劇。
在《獻給阿爾吉儂的花束》大獲成功之後,多年來凱斯陸續推出了《第5位莎莉》、《24個比利》、《比利戰爭》以及《鏡像姊妹》等一系列以探討多重人格障礙為主題的作品,也使他成為讀者心目中最擅長描寫人類心理問題的作家。其中《24個比利》不但為他贏得了德國「科德.拉斯維茲獎」的最佳外國小說,並榮獲美國偵探作家協會「愛倫坡獎」提名。
本書詳實紀錄了威廉.史丹利.密利根截至目前為止的人生,他是美國歷史上第一個因精神錯亂而犯下重罪,卻獲判無罪的人,原因是他有多重人格。
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在俄亥俄州艾森斯市的艾森斯心理健康中心,他剛被法院送去不久,時年二十三歲。他請我寫下他的故事,我的答覆是:要看除了媒體的大幅報導外還有什麼值得記述的。他向我保證,他心裡的人還有更深的秘密,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揭露過的,連他的律師以及幫他檢查的精神科醫師都不知道,但現在他想讓全世界了解他的心理疾病。我雖然存疑,卻很有興趣。
我在探病時間到醫院去跟他單獨談話,發現比利(大家後來都這麼叫他)跟我第一次看見的那個淡定的年輕人非常不同。這一次他說話吞吞吐吐,還緊張地抖腿。他的記性很差,會因健忘而長時間表情茫然。他能夠籠統表達隱約憶起的往事,若是痛苦的回憶,聲音往往會發抖,可是許多細節卻說不清楚。我想盡方法要提取他的經歷,卻是徒然,我也準備放棄了。
後來,有一天發生了令人震驚的事。比利.密利根第一次完全融合,出現了一個新的個體,兼容並蓄了他所有的人格。這一個融合的密利根能夠清清楚楚交代每一個人格的來源,而且幾乎是完完整整的回憶──他們的思想、行動、關係、悲慘的遭遇,及有趣的冒險。
我一開始就提出這件事,是為了讓讀者了解我為什麼能夠紀錄密利根過去的事件,私人的感情以及他的自言自語。這本書裡的素材都是這一個融合的密利根、他自己的其他的人格,以及六十二位在他人生的不同階段與他交會的人所提供的。場景與對話都是根據密利根的回憶所重建,會談則直接取自錄影帶,沒有一絲一毫出於我的捏造。
我動筆之後就面臨了一個重大的問題,也就是時間順序。密利根從幼年期就經常「遺失時間」,他極少看時鐘和日曆,也經常因為覺得太難堪而不承認不知道日期。最後我終於找到了方法,我從他的母親、妹妹、雇主、律師、精神科醫師那裡拿到帳單、收據、保單、成績單、工作紀錄等等文件,以此為依據。雖然密利根很少在書信上標上日期,他的前女友卻把他坐牢的兩年中寫給她的幾百封信保存了下來,讓我能從信封上的郵戳來標明日期。
見過比利.密利根,及和他一起工作過,或是被他傷害的人,大多接受了醫師的診斷:他有多重人格。許多人記得密利根說過的話或做過的事,最終也坦言:「他不可能是裝的。」但還是有人覺得他是高明的騙子,以精神錯亂為藉口主張他無罪,逃過牢獄之災。這兩派人士我都儘可能去訪談,讓他們表達他們的反應與理由。
我本人其實也抱持懷疑的態度,我幾乎每天都搖擺不定,可是幫密利根寫這本書的這兩年中,每每我懷疑他回憶起的行動與經歷,覺得似乎不可思議,卻往往在加以調查之後得到確證。
他不是個大騙子,欺騙了社會,犯下暴力罪卻逃過刑罰,就是個多重人格的受害者。無論是何者,都不是好消息……唯有時間能證明密利根究竟是擺了世人一道,或是最可憐的受害人……
說不定現在就是時候了。
──丹尼爾.凱斯1981年1月3日於俄亥俄州艾森斯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