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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年幼時,精力十分旺盛,因為父母工作緣故,午休時間大多沒人監督,便斷然不肯好好睡覺,總是偷偷抓一把水果硬糖,裹著被子偷看大人的閒書。中外名著看了不少,但其實大多不懂,字也認不太全,只是勉強數著頁數翻完,就出門找人說嘴炫耀,唯有能和電視劇聯繫起來的武俠小說,當時可以看出點趣味。
  至今記得三年級暑假,窗外暴雨將至,我在家翻看金庸先生的《神雕俠侶》,讀到少年楊過跟隨郭靖夫婦上桃花島,寄人籬下、受盡欺辱一段,突然悲從中來,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透過晦澀的紙頁,嘗到書裡人萬語千言的喜悲,著實刻骨銘心,由此叩開了一個世界的大門。
  因為這,我小時候最開始嘗試寫作時,就是在小筆記本上仿寫武俠小說片段,各類武俠故事裡打怪升級的套路爛熟於心,不過當時太小,自己三魂七魄還沒長全,當然也寫不出什麼花樣來,情節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杠地跟著人家學,寫著寫著,不想學了,往往就會順應當年的心智水準,拐到美少女戰士和數碼寶貝的畫風上——次元壁崩塌,創世失敗。
  又過了幾年,等我弄清記敘文和議論文的區別,漸漸能把話寫明白的時候,武俠已經不流行了,作為一個吃喝玩樂都要趕時髦的少女,我自然也就跟著大家一起不喜歡了,很多年沉溺於別的題材。
  《有匪》一文,最早開始在網上連載的時候,只寫了五千字,照舊是沒存稿、沒大綱,連想法也沒有,純屬鬧著玩,寫到哪算哪。最初是打算寫一個群星凋落、武林式微的寂寞時代——昔日的名門正派都落草為匪,一群初出茅廬的少年身逢亂世,被人追得滿身泥、到處滾,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故事……沒想好。
  行文至十幾萬字,有版權方來找網站談版權開發,嚇得我趕緊和編輯說先拖一拖,因為作者也還不知道本文主題是什麼。我就和阿翡一樣茫然,每天磨刀,不知刀鋒所向,慢慢地把王老夫人、張晨飛師兄、段九娘、北刀等等都隨著回憶殺一起寫死了,直到阿翡無人領路,而我筆尖也無人可「殺」時,一個破敗江湖的輪廓才成型,我也編出了九式的「破雪刀」。我忽然明白,主角是不能選擇自己所在的時代的,作者和讀者也不能,生在繁盛的時代,是百年傳奇,生在武俠沒落的時代,也只好順流而下,沿著坎坷而一去不回的時間軸走下去,擔起自己應該擔起的角色,身負先人刀劍,替他們看一眼後世的陰晴雨雪——這就是傳承。
  河山萬年,江湖猶在,武功會失傳,武俠故事會變得「不時髦」,但傳承永遠都是傳承,有刀劍傳承、功夫傳承,也有隻言片語、音容笑貌的傳承。
  《有匪》就是一個關於傳承的故事,希望我能把這個主題寫出了十之一二,以供大家消遣。
  幸甚至哉。

是小命重要還是交代重要?交代重要。

  半山腰上的「沈先生」卻驀地飛身而下,他站在那兒的時候像個霜打的茄子,這縱身一撲,卻仿如猛禽撲兔,泰山壓頂似的一掌拍向朱雀主頭頂。朱雀主嘴角噙著一點笑意,五指驟然做爪,一把扣住沈先生的手腕,地面上的石頭受不住兩大高手之力,頓時碎了一大片。   「勾魂爪」驟然發力,隨後朱雀主微微色變,輕「咦」了一聲,一個轉身便已經飄到了數丈之外,手中扣著一樣東西——他一把將沈先生的手掌齊腕拽下來了!   那手掌不自然地伸著,斷口處卻連一滴血都沒有,癆病鬼似的中年男人面沉似水地站在原地,兩袖無風自動,攏住殘缺的左腕。   周翡自以為見過百家功法,卻還是頭一次知道有人能用義肢打出那樣一掌。她從未見過這種絕頂高手動手,一時顧不上自己胸口悶痛,看得目不轉睛——那兩人頃刻之間過了百十招,朱雀主木小喬身形翩翩,出手卻像毒蛇。沈先生沒他那麼多花樣,乍一看有些以靜制動、以力制巧的意思在裡頭,步伐中卻另有玄機……究竟是什麼玄機,周翡一時沒看明白,只好先記在了腦子裡。   謝允驟然色變:「棋步——沈天樞?」   周翡眼睛也不眨地隨口問:「誰?」   「傻丫頭還看熱鬧!」謝允抬手一拍她後腦勺,「妳不知道『天樞』乃北斗之一,又名『貪狼星』嗎?他既然來了,今天在場中人一個也跑不了,肯定是要滅口的,趁他現在被木小喬纏著,趕緊走!」   周翡回過神來,還沒來得及消化他那句話,便見謝允嘴裡說著讓她走,自己卻拿著方才的藥膏沿著石牢往裡跑去,她想也不想便跟了上去:「我也去。」   「妳跟來幹什麼?要不是這管藥膏在我手上,揣著於心不安,我早跑了,妳傻嗎?」謝允腳步不停,沒好氣地說道,隨後他也發現周翡拿他的話當耳旁風,便激將道,「妳要再跟,藥膏妳拿去,妳去給這幫累贅解毒,我可走了。」   「哦,」周翡一伸手,「給我吧。」   謝允:「……」   周翡在四十八寨就特立獨行慣了,主意從來都非常大:「反正我還得找李晟,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我跑了,回去怎麼跟我娘交代?」   謝允覺得簡直匪夷所思:「妳娘是親娘不是?是妳的小命重要還是『交代』重要?」   周翡毫不猶豫地道:「交代重要。」   謝允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了她兩眼,周翡以為他又想出了新的勸阻,不料此人竟說道:「不錯,確實是交代重要,不過爛命一條,也未見得比別人值錢——既然這樣,走,咱們去把這些倒楣蛋放出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好歹問心無愧。」   謝允東拉西扯起來實在太能絮叨,周翡這回難得從他身上找到了一點痛快勁,還沒來得及欣慰,便聽他又悠然補充了一句:「像我這樣身長七尺,五尺半都是腿的世間奇男子,居然也能碰上半個知己,幸哉!」   這自我描述很是特立獨行,聽著像隻大刀螂。   「……」周翡頓了一下,問眼前這隻大言不慚的「人形刀螂」道,「為什麼我是半個知己?」   「大刀螂」在一間石牢門口抹上解藥,囑咐那人快跑,回頭在周翡頭上比畫了一下,正色道:「因為你怕是還沒有五尺高。」   下一刻,他腳下生風一般地原地飄了出去,大笑著躲過了周翡忍無可忍的一刀。   有些人白首如新,有些人傾蓋如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謝允太自來熟了,周翡本來不是個活潑愛鬧的人,卻轉眼就跟謝允混熟了,好像他們倆是實實在在認識了三年,而不是才第二次見面。 (此試閱文節錄自:《有匪1:少年遊》第十章朱雀主之160-16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