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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讓愛靠過來》是在《週刊大眾》上連載的作品,那時正是小說雜誌流行、不斷有新刊創立的時代。在這波熱潮之中,我想寫篇與眾不同、新型態的戀愛小說,雖然離不開Boy meets Girl這樣的形式,但想讓他們在對話之中,好像有什麼開始發生了,「那個人,跟別人不太一樣」、「跟他在一起,好像滿有趣的」男生女生相互發現對方惹人喜歡、吸引人的魅力,這些在對話中不經意地流出,讓人一頁接一頁地看過去,卻又覺得捨不得看完,我認為這樣才是真正的戀愛小說。

女主角「乃里子」的名字並不常見,有種特別的氣質,又讓人琅琅上口。她雖然只是一個平凡的女生,但想法跟一般人有點不太一樣,有與眾不同的可愛,以及獨特的成長歷程,這些都是我為她取的名字裡想要透露的訊息。

戰後,大家仍殘留著過去對於所謂「好女孩」的刻板印象,促使我想生動描寫一個有趣的、有自己的想法與感覺的女孩,因而創作了這部作品,沒想到至今仍有這麼多人繼續讀著,我感到三生有幸,謝謝各位。

田邊聖子

《讓愛靠過來》是田邊聖子家喻戶曉、風靡數個世代少女與熟女的代表作之一——「乃里子三部曲」的首部作品。這個系列,不但在發表之初,因主角職業與性格的設定、敘事節奏的清爽麻利不做作、率先以女性觀點關注女性自身「情慾」與「靈肉關係」而令人驚豔、引起話題,成為大暢銷書,也可說是開啟了「戀愛小說」這個類型創作與閱讀的先河以及奠基之作。

被文壇暱稱為「阿聖」的田邊聖子,一九二八年生於大阪。巧的是,同一時代誕生的另外兩位大家:河野多惠子(一九二六)、山崎豐子(一九二四),也都是大阪商家的女兒(註一),深受關西庶民文化與先進的上方(天皇所在之處,尤指近畿)文化的孕育培養,著作質量等身,都擁有全國性的影響力,被公認是最能代表她們本身所處時代的三大名家。(註二)

三人當中,又以田邊聖子的文學成就最為廣泛多元,所觸及的讀者群之輻射波長最是宏遠。這話怎麼說呢?

山崎記者出身,以書寫挖掘各種社會弊病和重大議題著稱,河野則被公認為繼承了谷崎潤一郎的衣缽,專長於描寫異常性愛主題的文學作品與評論。而「田邊文學」則迥然不同,自成一格,文風輕快、明朗、幽默,巧妙地運用大阪方言中的譬喻與智慧,時而自我解嘲時而搞笑,平易近人,讀來引人會心,而各個栩栩如生的登場人物,更是如同街坊般親近,同時卻又有一種摩登的現代感,開放、自在、灑脫,因而能永遠保持著一抹始終不減不滅的新鮮感,不管哪個時代讀來,都覺得有趣得不得了。「田邊文學」擁有如此鮮明的特色,這只能說是創作的天才、文體的天才了。

這樣的天才是怎麼誕生的呢?阿聖自承,從少女時代起就同時接觸西洋文化與日本古典文學,自家的照相館總是不時引進關於攝影、關於藝術的最新觀念、技術與工序,而閱讀方面則特別熱愛法國幾位女作家的小說,例如喬治桑、莒哈絲、莎岡,最著迷於柯蕾特,古典文學方面則無論《古事記》、《萬葉集》或《源氏物語》,都是一讀再讀、治癒她敗戰後受創心靈的精神食糧。

雖然台灣讀者還不認識這位在很早以前僅有極少作品引進台灣的偉大作家,但是或許對知名演員妻夫木聰二○○五年主演的《Josée、老虎、魚 》有點印象?這部全片飄散著莎岡作品風格的電影,原著就是田邊聖子的短篇小說〈Josée、老虎、魚〉(????虎?魚??)。

而受到同是芥川賞得主(註三)宮本輝高度推崇的《新源氏物語》,正是展現田邊聖子在古典文學上的造詣與緊扣現代女性戀愛心理,引發強烈共鳴的傳世大作。自明治以來,以現代語新譯《源氏物語》的知名大作家有好幾位,例如與謝野晶子、谷崎潤一郎、圓地文子、瀨戶內寂聽等等,然而一致公認不僅是以白話翻譯,而是以嶄新的語言重新「創作」出《新源氏物語》的,唯有田邊聖子!

讀到這裡,我們知道,田邊聖子的文學版圖,既有散發濃郁大阪氣息卻又洋溢現代女性主義特質的「戀愛小說」、各種新譯及重新詮釋的古典文學作品,除了在這兩個領域成績斐然之外,還有六本獲得重要文學獎項的評傳小說,書寫的對象包括詩人、作家與謝野晶子、江戶時代表性俳諧詩人一茶、活躍於昭和初期、中期的小說家吉屋信子等;以及最最深入人心、膾炙人口的數千篇珠玉般的隨筆了(註四)

這為數龐大的隨筆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魔?大叔」(註五)系列。此一系列設定由田邊聖子夫婿——醫學博士也是開業醫生川野純夫以及作者自身,以形同對口相聲的方式 ,針對當時的社會百態,例如女性問題、國際和平、經濟危機、教育問題、緋聞醜聞等等,抒發感想、諷刺批評,由於形式親切、觀點新穎、所想所感皆暢所欲言而大受歡迎,欲罷不能,從一九七一年開始在《週刊文春》連載,直到一九八六年為止,前後十五年,並一共出版了十五版單行本!

在現代作家熊井明子的心目中,無論是女性題材的戀愛小說、以古典為基底的文學創作、藝術家評傳,或上述如此貼近生活的隨筆, 被譽為「田邊文學」的阿聖的作品,總是在書寫著凡塵現實的各種景況、情事、話題之間,仍隱隱約約透著一襲神仙的香氣。

「阿聖擁有一顆永遠的赤子之心。」

是了。位於兵庫伊丹的阿聖宅邸的會客室裡,擺放著眾多的古董人偶、香水瓶,喜歡乾燥花、忠實的寶塚迷??

「樂天少女要借過! 」

這是阿聖一本隨筆集的書名,副標正是「我的履歷」。

我們可以無盡地想像,神仙的香氣,是少女的香氣。

陳蕙慧
(本文作者為資深出版人,青空文化出版顧問)





註一:田邊家經營照相館、山崎家是昆布老鋪,而河野家則是香菇店。
註二:特別一提的是,田邊與河野分別於二??八年、二?一四年,獲頒由天皇親自授與的文化貢獻最高榮譽「文化勳章」。
註三:田邊聖子於一九六四年以《感傷旅行》獲得第五十回芥川賞。
註四:田邊聖子自一九五八年以單行本《花狩》出道至今,共出版單行本兩百五十冊以上。二??四至二??六年間,由集英社企畫整編「田邊聖子全集」,共二十四卷,別卷一卷,收錄約全作品的四分之一。
註五:「?魔?」為「???」之音譯。「???」為日本傳說中專噬咬日本嬰兒的妖怪,因咬起來?茲?茲聲大作而得到此名號。

誰教我愛上了呢?

1

我的朋友美美叫我陪她去向「那男的」討錢,我也就跟著去了。
美美說:「我耳根子軟,被他花言巧語哄騙一下,可能又會覺得『那好吧,算了吧』」。
說穿了,美美就是被「那男的」給甩了。
當初對方說會跟她結婚,兩人才「好上了」,但最近別說連結婚的「結」字都不再提起,就連打電話給他,「一直轉語音,我跑去公司外面逮他也被逃掉,衝到他家去,也是一轉身就溜走。」
「這樣的話,也沒辦法了,你就當作煙火放完,也只有曲終人散了吧。」聽我這麼安慰,美美倒也坦率地承認說:「嗯,煙火晚會已經結束了」。
但一轉念又要逞強:「可是人家是真心想要跟他結婚啊,而且我在那傢伙身上花了不少錢?,三不五時到我住的地方過夜,可恨的是就這樣讓他逃了,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妳不覺得這傢伙太不要臉了嗎?」
美美看上去有些白白胖胖的,那雙腿卻是十分勻稱美麗。個性有點溫吞沒有主見,讓我無法放著她不管。她雖然很努力地要裝作沒事,實際上被那傢伙甩了還是帶給她很大的打擊,近半個月都陷於低潮,不時跑到我的事務所來,明明一臉浮腫,每次看到都是紅著眼,應該是哭過之後的模樣,卻要以「我牙痛啦」之類的理由來掩飾。
美美是在大阪本町一家保險公司上班的粉領族,好幾年前我也在那裡,我們是同事,兩人反而是在我離職之後才變得熟稔,她常會來找我玩或是商量事情、一起去喝酒聊天。
我現在做很多有的沒有的賺錢維生,像設計兒童服飾,還有主要是年輕女孩的衣服、內衣褲,或是設計一些小東西,也接些插畫的案子,手工縫製動物或人偶的娃娃(其中有幾件作品被嬰幼兒用品廠商買下,量產中)。
為何我會辭掉保險公司的工作呢?那裡給的薪水還不錯,只是要被調去隸屬於大阪府下一個小鎮的分公司,那裡的職員大多是女性,這樣的職場讓我覺得很厭煩,一點也不有趣。
不過,即使在總公司,男性職員特別是未婚單身的年輕男人也很少,所以大家只好往社外發展。
但是在找到合適的人之前,薪水已經調升到一個不錯的水準,因此繼續留下來工作,最後成為剩女的大有人在。
美美已經二十七歲,雖然比我小,但她總是想著要結婚,心態跟那些二十一、二歲的年輕女孩沒什麼兩樣,也因此會被男人騙也不是什麼太令人意外的事。
至今我聽了不少她興高采烈地說著兩人的事。
「他是技術人員,身上都是油臭味,嘻嘻嘻」、「嗯,該怎麼說呢,技術員就是單純明快,講話直接不會兜圈子,我就喜歡他乾脆這一點,嘻嘻嘻」之類的,這次我想她是跌了一大跤了吧。
「乃里子,你很羨慕我吧。」她這麼對我說,我也只嗯了一聲回她。就像讓座給老人小孩一樣,我不會氣得跳起來跟美美認真計較,就因為她的小孩子氣與溫吞沒有主見的個性,造就我們這種不怎麼堅定的友情,所以當她哭腫著臉罵「那男的」的時候,我也無法不管她不理她。
究竟要怎麼教訓對方呢?
我提議:「跟他說妳懷孕了,要他出墮胎的錢,怎麼樣?」
「嗯,這樣說他應該會拿錢出來。」
「那傢伙會不會很小氣?」
「嗯,感覺有一點。」
「那還是恐嚇他一下好了。」
「比如說,不出錢的話,我就把孩子生下來?」
「索性告訴他是雙胞胎?」
「再嚇他說要在孩子身上寫著父親的名字甲斐隆之,然後丟到警察局前面。」
「他叫甲斐隆之喔?一個技術員竟然取這麼帥氣的名字,真有點浪費了。」
「他也只有名字帥而已。」
我們還想了很多方法。若是美美對那個姓甲斐的還有感情,我們得想想還有沒有其他招數,但她的個性就是來得快去得也快,說這個男人丟掉就算了,大概是她不執著,我也覺得如果她想要撿回來的話就另當別論,但既然不需費心想辦法要如何繼續下去,那多少拿到一點分手費然後大家好聚好散也是好。我跟美美就下了這個結論,最後就只剩下對方是否願意支付分手費這個問題而已,畢竟這只是我們片面的說詞,說不定對方也有他的苦衷。
「你們最後一次要好是什麼時候?」我玩著鉛筆邊問。
「三個多星期前。」
「這樣應該行得通啦,要是一、兩年前,這招就不管用了。」
「妳覺得可以跟他要多少錢呢?」
「看他的態度如何吧?」
我們為即將到來的勝利提前乾了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