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與敘事：二十世紀中國文學與文化批評

批評的困惑與追索（代序）
歷史/敘事
歷史·時代·敘事
——《故事新編》與《豕蹄》之比較
傳奇·反傳奇·非傳奇
——重讀張愛玲的「傳奇」世界
錢錘書研究二題
「新歷史」/敘事
「文革」時期長篇小說分析
文化轉型中的散文個性考量
「新歷史」/敘事：徘徊在古典與先鋒之間
——對蘇童「新歷史」小說的再評價
魔幻·綉惑與毀滅
——對莫言《懷抱鮮花的女人》等「邂逅」小說的原型批評
影像/敘事
敘事差異、女性話題及其他
——對《大宅門》的文化闡釋
悖論與代價：關於大陸偶像文化發育現狀的思考
江山代有偶像出 各領風騷若干年
——20世紀偶像形象迭變及其闡釋
荒蕪英雄路
——當代銀屏英雄形象類型的迭變及其闡釋
觸摸歷史 詮釋歷史
——評《解放戰爭著名戰役系列片》
理性、知性與權威性
——評《中國報道》國際選題的節目特色
參考書目
後記

九十年代以來，文學批評所面臨的危機是學界同人有目共睹的。它既失去了新時期那種啟蒙大眾思想、引領大眾審美方向的「靈魂獵手」兼思想導師的地位，又喪失了八十年代中後期短暫的推出先鋒小說家的類似「造星」似的神奇魔力，從而和小說創作的私語化、邊緣化一道被擠到一個個以批評謀生或借批評謀生的學院派人士的書桌上。從批評的外部文化環境來說(對這種環境幾乎無人可以扭轉乾坤)，影視傳媒的發展，大大沖擊了印刷傳媒的影響力，小說都很少人看了，批評小說的文章自然更少人去問津，批評本身也就愈發成為一種職業行為或者說一種小圈子文化了。相對於創作隊伍而言，它的職業化程度要高得多，這也是迥異於十九世紀以前甚至二十世紀前大半個世紀的情形的。批評隊伍的職業化、專業化及學院化傾向既是批評發展成熟的標志，同時也不可避免地要喪失它原初的某些生機。從這個角度來看待批評的狀況，可以說它的尷尬是歷史性的，也是無法逆轉的。難怪有偏激敏感的評家會為文學與批評寫了悼詞呢。除了外在的文化背景，還需要檢視的是批評內在的建設狀況。首先，不可忽視的是當下批評中存在的一種「自說自話」的情形，而這是由理論與創作的雙重模糊狀態所導致的。

一 雙重模糊下的「自說自話」

從理論上來看，上個世紀末以來的二十年里，我們把西方二十世紀的各種批評理論流派快速地一一引進，翻開任何一本最新的介紹西方文學理論的著作，俄國形式主義、英美新批評、闡釋學、接受美學、結構主義、解構主義、新歷史主義、後殖民主義、女權主義等等流派都被一一介紹著、評說著。由於時間緊，任務急(理論譯介工作面臨著幾重的任務壓力，一是國外新理論、新學說不斷涌現的壓力；其次是在西方影響下的國內創作界的精彩紛呈；再次是占據學術制高點，搶奪發言權的壓力，等等)，這種評介工作就很難做到深入、系統。而對西方理論抱有極大熱望的人們在接受與使用上更是存在著一種快餐式的進補方式。同樣由於時間緊，任務急，接受時也不可避免地顯得倉促，使用理論時往往有魯迅先生做歷史小說的姿態：「取其一點因由，隨意點染」，也就是抽取某一理論中的一點特別「好用」的成份，去對自己的閱讀對象進行說明。這樣就難以避免批評中存在的支離破碎、語焉不詳的情形。

另外，由於國人思維的特點以及我們特殊的接受語境，面對西方各種理論流派時，更傾向於對其進行價值判斷，而不是注重它們在方法論上的意義。因而理論界與批評界對各西方理論流派並非等量齊觀，一視同仁。對其中更偏重於方法論層面的理論流派如俄國形式主義、英美新批評、結構主義敘事學等加以深入研究的比較欠缺，而對新歷史主義、後殖民主義、女權主義、文化研究這些帶有濃厚意識形態色彩與價值判斷傾向的學說往往青睞有加。在利用以上理論資源進行批評時，批評者的姿態往往存在這種傾向，即對這些學說所產生的語境與具體學說之間的內在關聯並不特別關注，而是抱著一貫的「中學為體，西方為用」的傳統，以西方理論的一些新說法來解釋中國的文本以及文化現象。這也難以避免牽強附會、生搬硬套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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