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風暴求勝術

前言
導論　美國現況：真實財富的幻象
第1章　路面濕滑：消費者，不是生產者
第2章　政府、媒體與華爾街不希望你知道的
第3章　貶值中的美元
第4章　通膨國度：錯誤的聯邦準備政策
第5章　混沌的股票市場
第6章　泡沫會破裂嗎？即將發生的房地產市場崩解
第7章　水不冷，來吧！消費者債務問題
第8章　因應的第1步驟：重新思考股票投資組合
第9章　因應的第2步驟：掌握黃金行情
第10章　因應的第3步驟：保持流動性
參考書目
名詞解釋

前言

　　2006年初，剛開始動手寫這本書的時候，原本沒打算寫這篇「前言」。我的目標很單純：寫一本輕鬆可讀、易於瞭解的東西，說明美國的貿易赤字（進口超過出口）持續擴大，將如何導致美元崩跌，迫使美國人接受一種水準明顯較低的生活，並耗費很長一段時間進行痛苦的重建。

　　本書最初七章想要解釋一個原本是世界最大的債權國，為何在短短20年的時間內，竟然變成全球最大的債務國，但一般美國人似乎不太在意。由我個人的觀點來看，我的最大挑戰，是如何讓美國群眾體認到這個迫切的經濟危機，而這也是我長久以來協助客戶們準備的。本書最後三章，則是與讀者分享我多年來運用的一些成功策略，希望能夠協助讀者因此而避開即將發生的美元崩跌危機，在整個重建過程內站在最有利的地位。

　　這是本書的大致內容。可是，為什麼需要這篇「前言」呢？

　　2006年底，預計本書大約將在一個月之後出版，大家突然開始談論貿易赤字。這個長久以來被漠視的問題，忽然吸引大眾的興趣。雖然一般人認為這個問題確實相當嚴重，但持著相反論調的人（主要是華爾街的既得利益者）也逐漸匯集一種共識，認為貿易赤字是經濟健全的徵兆：因為美國人的消費代表世界經濟成長的引擎。這套論證是典型的謬論。如果我有幸能夠在此說服各位，讀者就能充分獲取本書後續內容的真正好處。

　　稍後，我會由比較周全的角度處理這個問題，但首先要介紹一個很簡潔有力的例子。上個星期，CNBC的《古德羅公司》（Kudlow and Company）節目裡，主持人勞倫斯．古德羅（Lawrence Kudlow）使用特殊語調唸出一段令人嘆為觀止的開場白：「我愛貿易赤字。為什麼？因為這可以創造資本帳盈餘。」

　　先談一些背景資料。國際收支平衡漲（balance of payment）是記錄本國與其他國家之間進行各種交易的會計報表，主要包括貿易帳（trade account）與資本帳（capital account）等兩部份， 貿易帳記錄商品與服務之進、出口淨額的經常帳，資本帳則記錄本國與其他國家之間投資流量淨額的移動。原則上，美國因為進口超過出口，因此必須支付給其他國家美元款項，其他國家取得這些美元款項，通常會購買美國政府證券或投資其他美國資產，所以貿易帳與資本帳經常反映一體的兩面，貿易帳赤字導致資本帳盈餘。

　　可是，此處所謂的「盈餘」只是會計名詞而已，代表現金流入超過現金流出。現金之所以流入美國，是因為外國中央銀行購買美國資產（譬如：美國公債）。然而，出售債券並不會讓我們變得更富有；雖然取得現金，但也因此發生負債。我們現在雖然因為出售債券而取得現金，但將來必須償還這些款項，而且還要支付利息。

　　所以，「盈餘」雖然沾染著「正面」的色彩，但資本盈餘不同於預算盈餘。盈餘有好，也有壞。就好比「水」來說吧，乾旱的時候，水庫的儲水是好的，暴風雨的時候，地下室的積水則是壞的。

　　拉利．古德羅很精，我不相信他不知道「盈餘」代表的意義。可是，他認為，資本帳盈餘代表美國的信用。換言之，我們可以靠著信用過活。我想，這是他的問題所在。我們的貿易伙伴有權利決定投資對象，一旦他們理解美國長期債務高達＄8.5兆（如果包含短期債務，則是＄50兆）的意義，以及持續膨脹的預算赤字，就不再相信美國的信用了。他們在這裡沒有辦法取得較高的投資報酬；美國市場的表現相對不如世界其他主要市場，而且這種現象已經存在6、7年了。

　　我想，國外中央銀行之所以願意繼續投資美國證券，主要是因為官僚系統長久累積下來的習慣性動作。海外的私人投資機構就很清楚這點。可是，如果貿易赤字轉化為資本市場悲觀看法，對於華爾街與其媒體啦啦隊來說，將是一場天大的災難；這種情況下，「資本盈餘」等於是天上掉下來的救星。

　　2006年12月21日，《華爾街日報》刊載貝爾斯登（Bear Stearn）首席經濟學家大衛．梅爾派斯（David Malpass）的一篇特稿「擁抱赤字」（Embrace the Deficit）。這篇文章的論述更周全一些，主張貿易赤字是一種好東西。

　　梅爾派斯談了很多，但主要論點都顯示在文章的開場白：「幾十年來，貿易赤字始終吸引政治與媒體的興趣，並提出許多有關美國經濟將因此崩解的預測。實際情況並非如此。我們的進口會隨著美國經濟與人口而成長，出口則隨著外國經濟—— 尤其是其他工業國的經濟—— 而成長。所以，美國貿易赤字與資本流入雖然經常被批評，但所反映的是美國的成長，而不是美國的衰弱，因為這代表美國經濟比較年輕、處於快速成長階段，而海外經濟體系則呈現老化、成長比較慢。」

　　我雖然尊重梅爾派斯的專業，但非常反對其論點。他在人口學方面提出的見解，雖然有些根據，但完全忽略了貿易赤字與製造業萎縮之間的關係，卻不斷強調一種普遍流傳而錯誤的主張：美國的儲蓄率雖然很低，但美國家庭的淨資產很高。可是，我們知道，這些淨資產價值都是經過膨脹的帳面數據而已。他搞不清楚消費與成長之間的區別，認為較高的競爭性殖利率是為了吸引海外投資；事實上，如果把匯率因素考慮進去，主要海外市場的表現都優於美國。他對於通貨膨脹的看法，忽略了過去的貨幣政策。梅爾派斯的論文，充分顯示華爾街試圖掩飾美國經濟實際狀況的自私心態。

　　每隔一陣子，大眾媒體就會重複一次下列謬論：美國人消費是全球經濟的驅動力量。最近，福斯新聞網的財金節目《牛與熊》（Bulls and Bears）曾經請受訪專家們提名「今年最重要的人」。結果，「美國購物人」是大家一致的選擇。

　　同樣地，我發現美國電視經常播放賣場工作人員如何忙碌地把貨物上架，以及消費者如何刷卡血拼，顯示這是美國經濟的特質。反之，談到日本或中國的經濟，電視上播放的影像，則是冒煙的煙囪、忙碌的生產線、自動化裝配；總之，人們實際生產一些東西。更有趣的是，竟然沒有人認為這些現象很荒謬。如果朗費羅的說法沒錯（神要摧毀一個人，必先使他瘋狂），我們顯然已經瀕臨經濟崩潰，美國絕對是一個完全陷入瘋狂的國度。

　　很幸運地，總算還有一些人保持清醒。最近，一些態度客觀的意見領袖們，體認到國際收支失衡與美元持續貶值的嚴重現象，呼籲美國人正視這些問題。可是，大家似乎聽不到這類聲音。

　　2006年12月11日，彭博（Bloomberg）一篇文章報導特拉維夫某經濟研討會的情況，據說美國聯邦儲備銀行前理事主席亞倫．葛林斯班（Alan N. Greenspan）表示，美元可能會持續貶值，直到經常帳赤字減緩為止。他認為，「完全持有單一貨幣的資產，並非明智之舉。」關於這場研討會，路透社也引用葛林斯班的說法，「有些證據顯示石油輸出國家組織已經把一些貨幣發行準備由美元轉換為毆元與日圓，所以未來幾年之內，美元可能持續走低。」

　　美國前財政部長羅伯．魯賓（Robert E. Rubin）與聯準會理事長保羅．沃克（Paul Volcker）據說也對於美元走勢抱持相同看法。2006年11月1日《紐約時報》引用沃克的評論：「針對美元押注，是相當危險而頑固的。」

　　根據美聯社的報導，華倫．巴菲特早在2006年1月20日就很憂慮這方面的發展，他表示「美國貿易赤字對於美國經濟的威脅程度，甚至超過聯邦預算赤字或消費者債務，很可能會引發政治動亂…。目前，我們對於世界其他國家的淨負債為＄3兆美元。」

　　根據我的瞭解，大概沒有人會問華倫．巴菲特：「如果你這麼聰明，為什麼不富有？」如果他與前述那些人認為有問題，那恐怕就真的是有問題。在接下來的篇幅裡，各位將瞭解美國經濟為何會發生大麻煩，以及如何避免陷入這些麻煩之中。

導論
美國現況：真實財富的幻象

　　美國經濟稍微緊縮…聯邦儲備局就印製更多的紙幣，希望及早防範銀行體系欠缺準備金的情形。「Fed」的這種作法成功了；…，但過程中幾乎摧毀了全球經濟。聯邦銀行創造的超額信用流竄到股票市場，引發驚人的投機行情。聯邦銀行嘗試收拾殘局，試圖回收超額準備，雖然阻止了股票投機熱潮，但時間上已經太遲了…，投機活動造成的失衡現象實在太嚴重，想要透過極端手段遏止，勢必破壞經濟信心。結果，美國經濟為之崩解。

　　這段文字並不是對於未來的預測，而是針對一段歷史現象所做的摘要評論。寫在40多年前，談論的是1920年代的美國。作者是一位年輕的經濟學家，名字叫做亞倫．葛林斯班。（文章標題是「黃金與經濟自由」〔Gold and Economic Freedom〕，刊載於1966年的《客觀論述》〔The Objectivist〕，後來收集在艾因．蘭德〔Ayn Rand〕的《資本主義：未知的理想體系》〔Capitalism: The Unknown Ideal〕, New York: Penguin, 1987）。

　　這位聯邦銀行前理事主席針對「怒吼20年代」（Roaring Twenties）所做的評論，也同樣適用於目前。差別是他在擔任聯邦準備銀行理事長的期間（1987 ~ 2006），其行為較他批評的對象更不負責。葛林斯班不只沒有「試圖回收超額準備」，反而不斷擴張信用，讓股票市場泡沫蔓延到房地產與消費者支出領域，使得美國經濟演變為巨型的投機泡沫。

　　根據葛林斯班的說法，1930年的經濟大蕭條，是為了糾正1920年代超額流動性所導致之投機失衡現象而造成的後果。可是，在葛林斯班任期內，他創造了更嚴重的超額流動性，導致的投機失衡現象也更嚴重，結果將如何呢？美國的前途是否將是一場災難？

　　由葛林斯班的觀點來看，這個問題仍然不會有答案，因為他的繼任者柏南克（Ben Bernanke）仍然信心滿滿，認為目前狀況可以無限延續。

　　可是，我的看法不同。在本書後續章節裡，我不只會回答這個問題，而且還會針對即將發生的經濟風暴，提出完整的因應計畫。請相信我，我們即將面對一個艱難的局面。美國將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我們雖然可以期望最好的情況，但講究實際的我，則建議各位最好要有最壞的打算。

　　多年來，我一直經營一個專題研討會，名稱叫做「美國經濟泡沫：你的投資如何因應泡沫最後破裂的狀況」（America’s Bubble Economy: Implications for Your Investments When It Finally Bursts），協助數以千計的謹慎投資人安排其儲蓄配置，釐清華爾街佈下的地雷。我絕對不允許普遍的錯覺迷惑我的判斷，也不允許一時流行影響我的投資建議。

　　1990年代期間，同業們都積極地買進「新時代」的科技股票，我則抱持健全的投資原則，催促那些願意聽從我建議的人賣出這些熱門股。美國目前的經濟狀況，非常類似1990年代網際網路流行的時代。

　　當時的股票分析師認為，很多傳統的價值衡量方法—— 盈餘、現金流量、股息殖利率、價格-銷貨比率、價格-帳面價值比率、內部報酬率、股東權益報酬率…等—— 都已經不適用，現在的經濟學家則認為一些傳統觀—— 儲蓄率、製造活動、聯邦赤字、短期負債、交易對手風險、消費者債務、貿易赤字、經常帳赤字…等—— 都已經過時了。對於這些現代經濟學家來說，美國人正處在一種新時代裡，讓世界其他國家負責儲蓄與生產，美國人則無限期地舉債消費。

　　本書的宗旨，就是要破除這種迷信，讓大家瞭解所謂的「新時代」，就跟以前流行的玩意兒一樣，很快就會幻滅。經濟實際狀況最終會浮現，那些願意聽從我建議的讀者們，可以在即將發生的災難中，佔有最好的因應位置。

　　本書雖然跟投資人最有關係，但我相信一般讀者也可以受益。我的目標不只是提供一種投資求生手冊，而是探討我們現在面臨的經濟惡劣局面，是任何人都刻不容緩必須面對的問題。適當瞭解美國經濟的真正處境，對於投資人或非投資人都有很大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