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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天下 上卷

無敵天下 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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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身負父母仇的少年劍客深夜潛入仇家大宅,欲血刃仇人,報仇雪恨。

  「你這人連自己的來歷都尚未弄清楚,報仇雪恨,你報什麼仇,雪什麼恨?」

  在過招惡戰中,少年的坎坷身世竟大白於仇人口中……

  「你……你究竟是誰?」

  為情所困的雙親,童年的回憶,湧入少年心頭。

  只聽得錚然一聲,銀光四射,一切歸於五更如墨的黑暗。

  仇人倒地,持劍而立的少年赫然發現這仇人竟然是……

  當所有真相水落石出之時,這場腥風血雨決鬥的結局究竟是?

本書特色

  本書為長篇武俠小說。

  人稱「掌劍雙絕」的父親傳授兒子武藝,並為其親覓名師,以求武藝無敵之境界。然而造化弄人,其父其母困於情、傷於情,而父親為助其子武學登峰造極,且贖心中之愆,不惜設計以己身相殉。即使如此,子距極境仍然有隔。直到歷經轉折,才終得一悟,在另一個層面矇矓得見其無限大的可能。

作者簡介

賴維仁

  青少年時期即傾心寫作,尤鍾情於小說創作。時至今日,執著之情未變。

  出版作品:《失群鳥》、《眉劫》、《浮漚記》等。

 

詳細資料

  • ISBN:9789866095269
  • 叢書系列:釀文學
  • 規格:平裝 / 348頁 / 16k菊 / 14.8 x 21 x 1.74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會員評鑑

5
1人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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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則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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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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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0/24








這是一部武俠小說。從書的命名以觀,作者的「蓄意」俗套是很明顯的(不知有多少花俏的書名可用!)。以平凡彰顯不凡?然則除「武俠」之外,作者真有話要說嗎?
先從上卷的情節說起。一個為母報仇的年輕人找上了仇家,纏鬥了一夜卻打不過人家。經過層層抽絲剝繭,年輕人終於報了仇,卻證明這是一個荒謬的大悲劇。故事跟一般轟轟烈烈的武俠確有程度上的不同;然而復仇的故事似乎不是作者心中的主軸,因為他竟不從主角楊君平開筆,而選擇了楊君平父母親,--他們那一段莫名其妙的婚姻--作為開宗明義的第一章。這一章他暗示或明喻了這個大悲劇的不可避免。經過約二十餘頁的仔細鋪陳,作者總算回到正題的第二章;短短三頁輕描淡寫的交代之後,作者迫不及待又回到楊君平這一對父母冤家身上。此後這兩條線便如此不平衡交叉進行著。在「敘往」這一條線上,作者傾其心力經營著他心之所關切;在「復仇」一條線上,除了揭諸心緒混亂的楊君平的尷尬之外,沒有武俠小說熱鬧的刀光劍影;萬不得已也只見幾句生疏的描述,倒是青衣老人的辛嘴辣舌多少替作者遮了一些醜。在這一急一緩的推展下--「急」是作者自己為脫身纏鬥困局的焦急;「緩」是他別有所思,一處一處埋下伏筆的沉著。--慢慢地,一如故事中的宿命,兩條線在作者設計中那成熟的一點,相觸而驚天一爆,成就了作者心目中的悲劇觀。
從結構上看,「復仇」的章節只是一座橋樑的橋墩,它們是主體,但是你惟有經由橋面,才能從此岸到達彼岸。「敘往」的諸章節,便是你要一步一步走過去的「橋面」。
作者在「橋面」上展現了他的企圖。他要引領讀者也進入他的觀察,與他的關切共鳴。於是,透過了一對丫環的眼,我們首先「看見」了孫馨君--楊君平的母親--。顯而易見地,他要讀者立即進入某種「緊張」狀態:

侍月獨自在石凳上左思右想,沒來由地驚恐莫名...昨兒晚膳之後,她
為小姐送桂圓湯去,才一掀簾,小姐陡地一轉身,雪亮一雙眼刀子一般只
在侍月臉上打轉...這個人又哪是平日的小姐?一雙原本笑意盈盈的鳳目
直吊向額頭...嫣紅兩唇煞白鐵青,斜斜地歪向一邊,整個人像是張翅
立了起來;又像是乍然撐開的一把傘,凶狠蠻橫,殺氣騰騰。(頁005)
這是丫環侍月眼中的「小姐」(楊君平的母親)。侍月雖是丫環,佔的篇幅不多(在頁84就被作者「處」死,肺癌吧?),卻是極重要的角色,在孫馨君一手主導下,她變成了楊嘯天的如夫人,楊君平的「姨娘」。這幾段文字,包括侍月的死,作者寫得極其賣力,意象鮮明,文字精準;看得出來,他是熟讀「紅樓夢」,而且深受其影響的。
而另一個丫環桂馨眼中,除了那「雪白的細紗羅帳」;「床上一色艷紅鋪設;紅白相映,說不盡的一種既冷清又喧鬧」之外,她:--

一對大眼骨碌碌既怕又奇,中了蠱似地沿小姐的頸項順著下頦完美的圓弧,
滑向尖潤的下巴。朝陽下,小姐這一邊面頰映得白皙透紅,絲絲血脈清晰可見
,血流奔竄湧動...(頁011)

桂馨之所見,則是一具活生生的血肉之軀,「血流奔竄」代表的是「慾望湧動」。我們得出的印象是:她美麗、高傲而不「高潔」。她豈是會承認自己也有潛在慾望的女人呢?
而楊嘯天又是甚麼一號人物呢?他是一種跟孫馨君並行生長的怪物。孫馨君是蓋世美人;楊嘯天是蓋世英雄。與自認聖潔的孫馨君不同的是,他深知自己的弱點,而且直承其惡。這點「自知之明」讓他痛悔一輩子。楊嘯天在性格上的若干部份讓人想起杜斯托夫斯基筆下的「米提亞」(「卡拉馬佐夫兄弟們」一書的主角),他們都深惡自己之邪,又不能加以戒絕;其掙扎悔恨的過程,都被作者賦予了宗教上的意義,讀之格外生動。楊嘯天臨終斷續說給他兒子的一句話:

...爹這幾年潛心思過,頗有所悟,深感造化弄人,爹與你娘此生之緣,原該
如此也未可知。今日之局,乃一步一步走來,必不可免。唉,奈何啊奈何!(頁343)

楊嘯天看出了自己的宿命;而他一步一步走向悲劇.當然是這「自知之明」的必然結果吧!
楊嘯天與孫馨君因共同的「邪惡」而結合;卻使得他們自認「高潔」的那一部份糾纏不清,爭戰終生。這段姻緣的尷尬產物--楊君平--其處境之難堪就可想而知了。於是全書(至少上卷)到處都是觸目驚心的一種「緊張」:兩夫妻之間的「緊張」;楊君平與其母、其父之間的「緊張」。這種「緊張」是屬於「道德」範圍的「緊張」,則「道德緊張」,才是這本書的主軸。作者似乎想藉由「武俠」的框架,探索這樣一層人際關係。
楊君平的早熟讓他體驗到自己處境的艱困,他甚至不能取決對他父母的態度,這是他的「道德緊張」。他到大悲寺習藝不久,無念老和尚攜他在寺前遠晀落日。楊君平說他但願一輩子待在大悲寺。老和尚心憂,於是:--

無念大師把眼從遠處收回來,落在楊君平臉上,細細端詳了好一會:
「傻孩子,才多大年紀,就有這許多煩惱,要在山中打發日子了?」
楊君平看著那漸漸被山頂吞噬的落日,幽幽地說:
「平兒也不知怎地,在家就是不快活。我爹在家可神氣著呢,可他也不快
活。我娘,我爹說我娘是咱家的武則天,我看著我娘也不快活。」
(頁189-190)

在楊君平的心理狀態猶在「混沌不明」的時候,他只是「幽幽」地不快活,他的武功依舊突飛猛進;然而一旦他的「道德緊張」焦距準確,面目清晰地逼現到他心頭,突然他裏裏外外全面停頓了下來。老和尚不解其因,只知此時惟有「驚天一爆」,才能拯楊君平脫困。而他父親也一連串揭露了奇特的行徑。先是他的突然夜訪大悲寺,竟讓楊君平認他不出來,「門外一匹瘦馬,一個中等身材的陌生男子...」;等看清了是父親:--

楊君平心中又是一酸,..他(楊嘯天)從一個偉岸的中年人,一變而為一
個萎靡老人...而最是令楊君平心神震動的,是他一擡眼,便接受到父親
一雙奇異的眼光:碧如燐火、焦灼、不耐、銳利如刀地搜索著楊君平的臉。
(頁235)

楊嘯天進而使楊君平更甚於「心神震動」而至於「恐懼」的,竟是他的一個「快樂」動作:這是父子第一次到「滿頰香」打尖,--這飯莊子可是下卷十分重要的一個場景--楊嘯天聽完店小二(下卷另一個頗多「戲份」的角色)吹噓:

父親笑著一揮手:
「瞧你說的!果真好,我自然有賞!」
這張嘴一笑,在父親枯槁的臉上,像是拉開一道巨大裂縫,露出滿嘴白牙;楊君平
驀地明白這「太過」來自何處,...是父親臉上突然現出的異樣的凶很惡毒的戲
謔。...(頁253)

父子同行,楊君平的恐懼讓他「怎麼也放不開懷」;父親只一味飲酒,「不言不語」。楊君平但覺父親「濃黑一片,簡直撥弄不開」;等他處置完李員外那一干人回到客棧:--

...這一夜他怎麼也睡不穩,想來想去,想的是父親怎地就如一塊向一口黑井
直掉進去的石頭,越掉越深,漸漸連自己這做兒子的都快看不見,認不清了。
(頁274)

作者沒有交代那「濃黑一片」後面波濤洶湧的實況,他讓讀者自己最後去串聯;但他讓你去「感覺」楊嘯天怪異的鬱怒;他出語皆禪地尋求救贖的焦渴與絕望;他莫名的緊繃--他的「道德緊張」。
楊君平自己的精神狀態則反應在他對青衣老人的一再挫敗上。他幾乎喪神到把一套「浮雲十八式」糟塌成不堪一擊的「村夫把式」了。這一連串的設局,讓我們看到作者如何捨武俠小說的熱鬧情節於不顧,一頭栽進他自己關切的議題裡去鑽營,然後放手讓無念大師所說的「驚天一爆」作命定式的啟動,解脫了這干人的困局。但這淒慘的勝利--楊嘯天口中的「天下無敵」--,在作者眼中竟只是:--

...滿眼銀粉,一柄森森長劍,一灘血跡。滿園青青,映得那一灘血跡越
發鮮紅奪目。(頁345)

這樣一副諷刺的「慘象」。我們不禁懷疑,這是楊君平心目中的「天下無敵」嗎?


經過代價慘痛的「昇華」,楊君平算是維繫了他師父的令譽,甚而更上層樓,把「浮雲十八式」推向「接近」完美。之所以說「接近」,是因為在楊君平心中,他距「完美」永遠有一道間隙,這是他永遠的「痛」;即使最後他把那縫隙補實了,那「痛」依舊存在。至於他要如何補實,似乎倒成為作者的新課題了,甚而可能是作者把下卷當作全書精神層面提昇的挑戰。
從「道德緊張」這一場織密複雜的「戰爭」中勝利卻傷痕累累走出來的楊君平,他的性格朝符合我們期待的方向發展。作者為他設定了兩個重要場合來加以測試和證明。這兩個場合由一個人貫穿其間--郭若豪--。他成為下卷中重要性不次於楊君平的角色;作者為了打造他心目中的「完美」,對郭若豪顯然是相當倚重的。
首先,他回到了當年他「踏出江湖第一步」的小鎮。不過作者先把楊君平給「神隱」了,因為他要交代一些背景資料。這可是百餘頁(幾乎全書三分之一)的「交代」,足見其重要性。我以為作者是要藉機作另一個觀察。「滿頰香」所在地的這個小鎮,由於道路開發,造就了它的繁榮,也製造了罪惡。作者從上卷中連名字都沒有的一個女子入手,看她怎麼發展出一個小小犯罪集團。這個倪君釵在上卷中跟張七、李員外已經糾纏不清;倒是她跟趙盛之間的一段,是作者格外用了心去寫的。趙盛,一個會幾手拳腳的流浪漢,一無可取,卻有那麼一點傲氣:憑這就激起了那婆娘的高昂鬥志。作者寫她如何一點一滴擊破趙盛的自尊;把他收編裙底之後,不時乘機下「毒」;而發覺自己防線被徹底擊潰,僅剩一點清明意識還在掙扎的趙盛,作者這樣形容他:--

趙盛的沉鬱憤懣逐漸發展到那等複雜糾結、無從求解的狀態,最後看在生意精
明、秉性忠厚的鍾滿貫眼裡,就是叫他渾身起雞皮疙瘩的陰邪狠毒。(頁146)

這善惡難分的掙扎,作者自然「見獵心喜」,要「觀察」其前因後果一番了,因而才有繞著這二人那幾段細緻入微,饒富趣味的文字。
楊君平管了這檔子事。一直盯哨的郭若豪不但也管了,更加味加料地把它收了個尾。自此他就扯著「偽君子」楊君平的鼻子一路殺人殺到曹哲永的任所,最後把這對貪官夫婦也殺了。關於曹哲永,或有讀者以為作者有所影射。筆者則認為是作者檢了個現成便宜,省了他好大一筆力氣去憑空想像。其實,曹哲永案在本書的重要性在於對楊、郭兩人的衝擊,不在對這件事本身的煊染。楊君平透過對此案的瞭解,一改迴避的初衷,主動邀鬥郭若豪,從而不知不覺完成了他理想中的「完美」;而曹哲永夫婦兩顆人頭,給予郭若豪的,竟然是除「高處不勝寒」的孤獨之外,一個要他窮今後一年之力去釐清的疑竇。
楊君平自始就承受著來自郭若豪明裡暗中的冷嘲熱諷;「他(郭若豪)令人厭煩疲倦,卻如一副無形的枷鎖套在楊君平脖子上。」那「無形的枷鎖」無疑是一種道德重量;是讓他在「行動」或「不行動」之間,動輒得咎的無言譴責。
第六章,作者安排兩人作了一場熱烈對話。郭若豪直叩楊君平內心:--

「...只怕你心中的火辣尤勝過我!你心中秘處的殺伐之望,又何亞於我
郭若豪?...」(頁216)

郭若豪的確點出了楊君平心中道德天平的擺動,以及他行動指向的不明;所以他才會在睡夢中哭求師父的指點。郭若豪更逕直把楊君平心裡的「無言譴責」,
轉換成赤裸裸的直言無諱。他痛痛快快地譏嘲了上自無念上人、楊嘯天,下傳至楊君平的那個「忍」字之後:--

這一番話隆隆震耳,把楊君平聽出了一聲(身?)冷汗。這不也是他質問過自
己的話?他一路行抵濼口,都是受郭若豪的指引,自己一無作為,...一如
該做的都叫郭若豪做盡了。...他之所以會覺著郭若豪做盡了該做的,是否
表示他心中密藏了對郭若豪的默許?...也密藏了一個相同的殺戮欲望?.
..(頁270)

這是甚麼隱喻?是暗示郭若豪代表了另一個楊君平自己嗎? 如果這一說成立,則楊君平在完成他的「完美」的同時,也在潛意識中拯救了他自己了。
不過,筆者以為作者最終假無念大師之口,「宏觀」地對這書作一番理論性的定位,才是重點所在:--

...平兒是以這套劍法試煉他自身:如果「退」無極處,嗔恨無由生,便
無「己敵」; 「退」無極處,進擊之人進無可進,其敵自消,便無「他敵」。
無「己敵」、無「他敵」,自然就是(道兄)所謂的「天下無敵」了。(頁335)

有這麼一套理論,加上此前的諷世蘊涵,這個傖俗的書名竟然如一枚橄欖,越嚼越有味起來了。

全書有兩場重要比鬥,上卷楊君平與青衣老人之戰,以苦澀的「完美」收場,卻因其實際上的「殘缺」,而間接呼應了無念老禪師那句話:為已終結之事,另啟光明。下卷楊君平與郭若豪之戰,把一個「俗務精明絕倫」的郭若豪徹底解放的同時,也為楊君平「補實」了他的殘缺。兩場比鬥寫作效用不一,「調性」是一致的:一樣的似實若虛;一樣的有些近乎超現實的「濫情」。看來,作者的「武功」似乎不如他筆下的楊君平那般「超凡脫俗」呢。

取材通俗,立意不凡;作者娓娓道來,我們讀到的不是情節的高潮迭起,是人性發展--從原始的「道德緊張」,歷經掙扎的陣痛,終於達到全面昇華--的一段曲折過程。對於這樣一部寫作嚴謹的作品,我們讀者理應以對等嚴肅態度來閱讀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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