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自然生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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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了對全世界都好
 
女孩凝視細白的左手腕,一種過分的仔細。她繼續觀察手腕上的每一條小肌肉,手掌緊縮了又放鬆。
 
總覺得少了什麼。
 
心裡空空的,像深不見底的深淵。
 
她拿起昨天新買的美工刀,眉頭緊蹙地注視白潔的手腕,觀察著手臂上若隱若現的青色血管。她想,在這裡勾勒出一朵赭紅色的玫瑰似乎不錯,而且是用俐落線條描繪出來,帶有簡約風格的那種。想著,嘴角有了不一樣的弧度。不過她怕痛,總沒膽量拔刀劃下去。她拿起書桌上一支標榜極細的紅色墨水筆,在左手腕上畫下一圈血色,筆尖狠狠地刺入肉裡,緩緩地劃開,手上留下一圈不純粹的紅,她感受到渴盼已久的寧靜。
 
她弓起身坐在自己房間的彈簧床上,身體無力地斜倚在毫無顏色的牆上,純白牆面和她毫無生氣的面容融合成同個色調。書桌上的時鐘滴答滴答指向3的位置,每一個聲響都重重地敲進她的心底,像是掉入深谷的石子,久久不聞著地的聲音。
 
她雙眼空洞地看著眼前的電話,想拿起來打,卻使不起勁讓自己的手臂動起來。她的心裡正緩慢地對質著兩造聲音────
 
「打吧!這是妳最後的希望。妳不是想找人說話?也許會有誰能幫妳?」
 
「還是不要吧!這時間應該不會有人在線上,打過去也沒有人接。」
 
「能說些什麼呢?」思緒在她的腦袋中緩慢地流轉,空白佔據思考時大部分的時間。她的唇微微顫動了一下,卻又使不出力氣吐出字來。她呼了口氣便往旁邊倒下,以嬰兒於母親子宮內的彎曲姿勢躺著。她的雙眼睜得大大的,並不是精神抖擻地想找尋什麼,而是找不到閉上眼皮的開關,任憑光線產生的物理刺激傳進大腦,卻沒有解讀訊息的能力。就像有時候「不想活著」,並不是因為痛苦而嚮往死去,而是找不到理由能夠說服自己「繼續活著」罷了。
 
她繼續聽著時鐘指針規律地移動聲響,感受白熾燈泡的光線包圍身體的感覺,思緒全然的空白,就像做完瑜伽後進入大休息那樣,大腦裡沒有任何嘈雜,可以感受到環境中平時被忽略的感官刺激。但和瑜伽有些不同的是,如果大休息時思緒宛若全身浸在幾十米深的跳水池那樣自由與清爽,那她現在則是卡在硬掉的白色漿糊中動彈不得。
 
又過了一些時間,女孩感覺不出來是十分鐘或一小時,但她知道還是深夜。她緩緩地伸手接近話筒,「是時候做個決定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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