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之河：慈濟印尼紅溪河援助記

推薦序　以愛止暴@何日生
推薦序　大愛禮讚@林日揚

楔子　從一條河流說起
跨越藩籬

華人與印尼
一條河，兩個種族的合解
雙面雅加達
庇護蒼生，大愛建村

聞聲救苦

領了白米好過年
一萬兩千個希望
鐵道邊緣的人生
久不曾聞飯菜香
蒂妮的幸運禮物

生聚教養

紅溪河畔的愛心奇蹟
十個孩子一個家
離家不遠，距離夢想更近
社區裡的幸福味道
第一次，握著家的鑰匙

以愛止暴

　　那是一個平凡的早晨，一位平凡但氣質脫俗的巴勒斯坦年輕女學生，她做了一件事！那件事，令世人震驚，讓世人警醒。

　　二○○三年的夏天，以色列境內，猶太人和巴勒斯坦人活動的市集。一大早，人潮熙熙攘攘，大家一如往常各自踩著忙碌的生活腳步。

　　超級市場門口，來了一位少女，她是高三學生，白色頭巾遮不住年輕美麗的臉龐，偌大的眼神勾著一輪細細的眉，顯得娉婷嫵媚。她品學兼優，正立志上大學攻讀新聞，準備以後當一位新聞記者。

　　這時，應該是上學時間，她卻背著一個學生書包，鑽進人潮裡，眼神顧盼，略顯不安。她看到一位拎著小孩的巴勒斯坦婦女，就湊著耳對婦女說：「趕快離開這裡！」婦女還沒回過神，女子就擠進超級市場裡，消失在人潮中。

　　一分鐘不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劃破市集的喧擾，爆炸後一陣寂靜，繼而是更大的喧嘩和驚慌尖叫。碩大的巨響已經震碎市場的建築，震碎方圓五百公尺的玻璃，也震碎了不知多少親人及世人的心。

　　她才剛過完十七歲生日，身上揹著的原來是一顆定時炸彈。

　　半年前，以色列士兵攻打巴勒斯坦自治區，炸彈打中她的家附近，她的哥哥和鄰人聊天時被砲彈炸死。這一炸，改變了她的人生和生涯規畫。

　　恐怖分子找上她，仇恨的心使她自願加入自殺式攻擊。對她和恐怖分子來說，這是彰顯正義，透過自殺攻擊，提醒盲目的世人，看見長期籠罩在中東，那朵西方邪惡的的烏雲，和來自基督教世界千年的不正義。

　　她接受三個月的訓練，毫無掙扎地走上生命及愛的終點；等在死亡另一端的，是永遠不解的冰冷和仇恨。

　　一直以來，正義及和平之兩難，一直在西方哲學論戰著。「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我們常見的一項社會法則。去討伐我們反對或不喜歡的人，或與我們觀點利益相衝突的敵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對方定位為惡的一方，然後以正義之名，進行攻擊或殺害。

　　然而仇恨無法用仇恨的方法止息，是清楚的歷史印記。

　　一九九八年五月，一場仇恨之火燃燒亞洲。印尼這個原本被列為經濟四小虎的國家，被金融風暴影響，民生凋弊，社會動盪，一觸即發。

　　那個晚上，一個謠言在雅加達四處散播、騷動著：華人是印尼金融垮台的罪魁禍首。一批來路不明的人士開始在雅加達攻擊華人，見到華人就殺、就砍；第二天，被喻為雅加達之星、住著許多富有台商及華人的雙子大樓，被暴徒破門而入，幾乎沒有一層樓倖免。

　　高速公路被暴徒圍堵住，到處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一位印尼慈濟志工的兒子在學校裡被困住了，先生的工廠也被暴徒包圍，她正在聯繫軍警，希望能化解暴徒進一步的攻擊。電話剛掛上，一通電話又響起，是慈濟印尼分會執行長劉素美打來的，明天還是照原定計畫進行肺結核藥品發放。她隨後又打了幾通電話，聯絡其他志工準備發放的動線及物資……。

　　這一年，慈濟在印尼陸續發放的物資及藥品，超過九萬人次。

　　慈濟志工在一九九八年暴動中的表現，為以恨止恨的歷史創造了一個新的起點。他們受到了證嚴上人的感召，在最危急及衝突的時刻，植入無怨的大愛。

　　二○○二年元月，雅加達發生一場大水患，淹及面積達數十公里。雅加達市區在抽水之後數週，多數都已逐漸恢復生活秩序，但抽掉的水卻無情地灌進一條叫做黑色心臟的河流──紅溪河。紅溪河的河面上，居住了為數近萬的都市貧民，大水侵蝕著原已殘破不堪的生存空間。

　　在一九四○年之前，這條河流是清澈寬廣的。隨著工業化發展，農村人口移居到雅加達，落腳在紅溪河畔，過著打零工的生活。數十年之後，這裡搭滿了幾千戶違章建築，河水從清澈變黃，從黃變黑；從七十米寬，變成十七米寬；垃圾幾乎掩蓋整個河面。

　　每當漲潮，整個社區都會淹水，所以住家的床都在肩膀高，因為從早到晚有四次漲潮，他們得把水舀出去，小孩子則必須躲到床上。孩子在這環境裡，成天與垃圾為伍，只能在垃圾旁的空地上放風箏、玩耍。

　　在紅溪河畔，觸目可見河中央搭設半露天的臨時廁所，這一頭有人在如廁，過幾公尺外，有人在河邊刷牙，再過去幾公尺，有人用河水洗澡；再過去數十公尺，甚至有人用這樣的污水，作為製作黃豆餅的第一道用水。

　　水災過後三個月，孩童進校園前還是得先脫鞋，因為操場仍然積水不退；證嚴上人看到志工錄影下來的災情報告，不禁有感而發地對印尼慈濟志工說：「我們頭頂人家的天、腳踩人家的地，要知道感恩回饋。」

　　上人擔憂紅溪河積水不退，會造成嚴重傳染病；因此提出五管齊下的辦法──先抽水、清垃圾、消毒、辦義診，然後蓋大愛屋，為災民遷村；並請當地志工結合企業家的力量，共同搶救紅溪河。

　　身為基督徒的金光集團創辦人黃亦聰老先生說，他對證嚴上人的敬重幾乎等同於對上帝的信仰。來花蓮會見上人之後，他很快召集了印尼青壯派企業家，包括郭再源、林逢生、傅志寬，以及自己的兒子黃榮年等人，共同規畫整治紅溪河的五項計畫。

　　二○○二年三月的一個早晨，八十三歲的黃亦聰老先生拿著鏟子，剷下紅溪河畔的第一把垃圾──這一鏟，剷除了髒亂，剷除了貧富壁壘，也剷除了幾個世紀以來族群的仇恨及誤解。

　　一年後，慈濟村終於建好了。災民歡歡喜喜搬進公寓，裡面連家具都準備好了。所有建築只占建地面積的百分之二十五，其餘都是空地草皮，孩子們不必再與垃圾為伍，可以自由地在廣場上奔跑、踢球。

　　在經歷種族衝突及仇視之後，印尼華人在慈濟世界裡找到一個與印尼人正向互動的方式。這股力量引領四百年來迭經紛爭、誤解、對立的異族同胞能互愛互融，也給予當今世界一項重要的啟示──亦即消弭仇恨的唯一方法，就是愛。 　　　　　　　　　　　

慈濟基金會文發處主任　何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