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讓你看見我的眼淚：阿嬤、妹妹和爸媽

太太、小姐，多帶手帕！
我不能沒有她，從她一出生，我就等在那裡當她的姊姊。
生病的妹妹，卻是我的守護者。
一本掐住你淚腺、最溫暖動人的真實家族書寫。

　　該怎麼離開你？我不知道……我信誓旦旦要為你做牢固的磐石讓你依靠，但一看到你的眼淚，我就什麼都不是了，只是塊豆腐。我安慰你，咬著唇，我絕對不能哭，我要堅強。我能做到的就是為你拿面紙，然後抱著你，安慰你，把也淚流滿面的臉藏在你的背後，不讓你看到。

　　從小，她和妹妹相依偎。
　　從打蟑螂到修馬桶，她都能幫妹妹。
　　唯獨這件事，她那麼無能為力。

　　「姊，這沒有什麼啊！一邊做化療，一邊幫你的新書寫序也可以殺時間。」
　　「姊，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打架，會抓彼此頭髮。嘿嘿，不過，現在我沒有頭髮。我們打架的話，你比較吃虧。」

　　她做再多，卻做不到替妹妹痛，是她的最大煎熬。
　　她相信，角色互換，妹妹也會如此為她付出。
　　她們是如此地愛著彼此。

　　這份愛，遠從帶她們長大的阿嬤就開始了，
　　無論是以為童話故事裡的「三隻小豬是大野狼朋友」的爸爸；因為一份「婉拒」，而成為一輩子遺憾的阿嬤；面對爸爸出國讀書，不捨地在照片背後題思念的媽媽，那是來自台南一整個家族的孕育與滋養，綿密、無私、寬大，且美好。如今，姊妹倆寬厚地給出自己的愛。

　　生命有時很痛，這本書給了最深情的安慰。
　　家人，原來是比自己還在乎自己的人。

本書特色

　　◎最動人的珍貴老照片一一感性呈現。
　　◎2012.12.08紀伊國屋微風店新書簽講會。

作者簡介

獅子老師

　　本名王意青，台南人，鋼琴老師和作家，現為美國音樂榮譽協會（Pi Kappa Lambda）會員及「獅子老師音樂作坊」負責人。曾獲三屆美國藝術教育「最佳啟蒙老師獎」，已出版三本作品《喜歡－－掌握孩子主動學習的祕密》、《當孩子最好的啟蒙導師》、《琴鍵上的教養課》，描寫她與鋼琴學生之間的動人故事，作品並入圍中國時報2008年開卷美好生活書決選、博客來2008年親子家庭書排行版Top 30，所創作的部落格「獅子老師的山居筆記」榮獲2009年全球華文部落格評審團特別獎。

　　這本《不讓你看見我的眼淚－－阿嬤、妹妹和爸媽》書寫的是獅子老師與家人的故事、童年的回憶和故鄉台南的印象，她細細訴說生命裡心愛的人、地方與時光，一篇篇小故事就如寒冬裡的熱可可，溫暖著我們的心。

　　部落格：獅子老師的山居筆記www.wretch.cc/blog/lioness
　　臉書：www.facebook.com/pages/獅子老師/238865186238999
　　獅子老師Email：lionessblog@yahoo.com

而我不再哭泣

那是一個寒冬的早上，很冷很冷，冷到呼出的氣都是白煙。我一早起來就打電話給妹妹，妹妹在醫院裡，我很掛念。不知她昨晚有沒有睡好，不知道今早護士去抽血了沒，白血球指數如何？心中很多的掛念，很多的問題，都沒有確定的答案。

妹妹接了電話，她細小的聲音告訴我，她睡得很少，護士已經來過了，她覺得很累，想睡。我說好，晚點再打給她。掛上電話，我泡了咖啡，看著窗外後院的草地，細細地蒙上一層白霜，等一下可能會下雪。

我推門而出，坐在草地上，喝著咖啡，然後，我就哭了。心是重的，那重量壓在心上，沒有隨著昨晚的一覺而得到舒緩，還加重了一些。我掩面哭得像小孩子般，整個上半身趴在膝蓋上大哭。我好怕，我怕，我怕生命就這樣消失了……我怕，世界來到了盡頭，我怕我沒有了妹妹。我不能沒有她，她是我的生命，我是她，她是我。從她一出生，我就等在那裡當她的姊姊，我的生命很早就有了妹妹，我不能想像生命裡沒有她。

那些日子裡我常常哭，哭得眼睛很腫。媽媽也是，妹妹也是，但我們都笑笑說，又變成肉圓了，或變成魚丸了，指眼睛腫的大小。我也知道不可以太常哭，眼睛會哭壞，但是，心中的悲傷每每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就得滿出眼睛洩洪。我讓眼淚洗盡我承受不住的擔憂，然後，一天就又過去了。

我得到消息的那個早上，也是在寒冷的早上。我在學校的課還沒有開始，先打電話給妹妹。那時候，她因為發現了脖子下的一個腫塊，去做切片檢查。手術都算順利，她去看了報告。妹妹告訴我，醫生很沉重地告訴她是淋巴癌，她得換到大醫院做治療，她不懂為何醫生的臉色很難看。後來，我馬上上網去查看資料，打開網頁，第一件事看到的就是死亡率，眼前黑了，我像被雷電擊倒，身體不自覺地發抖，我關了網頁。

好冷，我冷得發抖。我不懂淋巴癌，但我知道它很可怕。接下來的療程是化療和放射治療。化療是把壞的細胞殺死，但同時，也把好的細胞一併殺光，然後，再慢慢靠免疫系統增生好的細胞。妹妹接受的是更積極的療程，為幹細胞移植，把所有的白血球一併消除，然後，打進好的健康的幹細胞，讓全部的細胞重生。在白血球將為零的時候，也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

會不會好起來？什麼時候可以好起來？什麼時候可以讓妹妹不再受這種折磨？可以再聽到她以前開懷大笑的聲音？可以看她吃她愛吃的東西？可以不再讓她哭泣？我想到這一切的辛苦，為妹妹感到很心疼，眼淚就止不住地流出來。

我坐在草地上大哭著，想起朋友說，不要浪費眼淚，不要浪費時間擔心這些事情，把體力留在有建設的事情上，這些我都知道，如果我知道如何讓眼淚止住。

慢慢地，我停止了哭泣，看看四周，在春天時碧綠的草地，此刻看不出一絲生命的跡象。光禿禿的，露出的土地硬邦邦，完全無法想像這樣的土地會長出柔韌的青草。記得在盛夏的時節，後院的草地是除不完的，一個禮拜除一次草都嫌不夠，草長得非常快，尤其在下雨之後。但，冬天來臨，一下子，草就枯死了。我懷疑草能夠再長出來嗎？

我把乾枯的草整理了一下，這時看到了一絲綠，我不確定的蹲了下來，摸摸那個小小的凸起，根據這個地點以前開的花，想必是水仙花發芽了！我摸著那小小圓形的凸起，不敢相信在這接近零度的天寒地凍裡，生命依然有它的週期。

雖然在這麼冷的天，它就是要開始長了，沒有什麼可以阻擋它。我笑了，一切都有了盼望。我想起傳道書裡的經文：

生有時，死有時
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
殺戮有時，醫治有時
拆毀有時，建造有時
哭有時，笑有時
哀慟有時，跳舞有時。

生命有它的運轉週期，你不能催它，你只能尊重它的規律。「有時」，時間，一切都需要時間，建造有時，重生也有它的時間。大地就是這麼運作，冬天，就是休息，春天來了，就會開始生長。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而現在，再回去看到坐在草地上哭泣的我，我多想過去抱抱自己，擦擦我的眼淚，但是我也知道，哭泣有時。或許，我真回去了，看到我在大哭，我會靜靜地看，就陪著我，什麼也不做。就如當時的我知道，這一切都會過去，當黑夜過去了，就是白天，當冬天過去了，就是春天。

所以，今年春天，妹妹回台灣看我們，當我們一家四口卻分成三個不同的行程出發時，我對媽媽說我不想離開你們，我想要和爸爸及妹妹去墾丁，也想和媽媽去看她當國際舞裁判。

媽媽抱著我，說：「平常心。要記得我們經歷了那麼多大風大浪，我們有今天，是何等的寶貴。我們雖然各有行程，但我們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地在這，不是嗎？」我聽了，竟然眼淚就掉了出來。是的，我怎麼可以忘記在草地上哭泣的我？

每一天都是恩典，我不會忘記，哭有時，笑有時。跳舞也有時。在完成這本書的書稿，這一天，台北好脾氣地出太陽了。看著遠方的天空，對面大樓的後方飄著無憂的雲朵。

我想著在加州正做完晚餐，已經在書房趕設計的妹妹，想著在南部曬太陽的爸爸媽媽，想著我下午的鋼琴學生，我覺得反而不能用平常心來過日子，因為，日子太美好了。而我，不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