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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的櫻花

敵人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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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選書

王定國首部長篇!生命的哀傷與幸福竟是如此形成……

一個失妻記,王定國卻開出一個新格局。小說的開始其實就是結局,緊接下來的一切敘述,都在於解釋生命的哀傷是如何形成。-陳芳明
我們通常對於未來總是一無所知,直到事發後才說那是命運,總搏鬥著,不願相信剛開始的人生會是這麼慘白。......

 

內容簡介

我一直活在悲劇裡,但是我很幸福。
  
  我們通常對於未來總是一無所知,直到事發後才說那是命運,然而在那當下,我卻扭轉著命運那樣地搏鬥著,不願相信剛開始的人生會是這麼慘白。
 
  他在小鎮荒僻的邊陲開了一間咖啡館,等著離家出走的妻子有一日推門進來。

  半年後,卻是他和她相繼走了進來。

  敵人,敵人的女兒,以及那株曾經盛開的櫻花樹。
 
  他必須讓他活著。

  唯有讓他清醒地活著,偶爾感受一下那些掌聲所隱藏的嘲諷,偶爾體會他人痛苦所帶來的折磨,這樣他才記得有個人永遠不會原諒他。

名人推薦

  每一個逗點或句點都有微言大義。——陳芳明
 
  精細縝密是王定國小說的特色,他的細筆常能穿越極平常的物事,讓日常性中的某一瞬,成為神祕而偉大的一刻。--周芬伶
 
  在王定國筆下,兩項長期以來在台灣小說界備受嘲弄的元素,獲得了平反── 一是「寫實」,另一則是「悲情」。——楊照
 
  王定國的小說最常在這種無心而柔軟的受辱時刻,使我們敗下陣來,於無聲處聽驚雷。——賴香吟

  這卑微而純粹的故事何妨視為生命中的隱喻,用來指望一條非闖不可的道路,乃至終於不被挾持,不被熔燬,也不被剝奪。——王定國
 
 
 

作者介紹

作者簡介

王定國

 
  一九五五年生,彰化鹿港人,定居台中。十七歲開始散文寫作,十八歲後短篇小說陸續獲得全國大專小說創作獎、中國時報文學獎、聯合報小說獎。早期著有小說、散文十餘部,轉換跑道後封筆多年,短期任職法院書記官,隨後轉戰商場,長期投身建築。
 
  《那麼熱,那麼冷》 二〇一三年,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亞洲週刊華文十大好書、台北國際書展大獎。
 
  《誰在暗中眨眼睛》 二〇一四年,中國時報開卷年度十大好書、亞洲週刊華文十大好書、金鼎獎優良出版品推薦。
 
  二〇一五年七月,榮獲第二屆聯合報文學大獎。
 

目錄

(自序)
想要表達的並不是悲傷‥‥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推薦)
愛的輓歌/陳芳明
平反「寫實」,平反「悲情」/楊照
一隻羊與馬林魚/賴香吟
補白/初安民
 

(自序)

想要表達的並不是悲傷‥‥                   

  1
 
  我對聲音十分敏感,有時敏感到不喜歡聲音。

  小時候就有一些跡象,最早學會的是沉默不語,可以整天不說一句話,耳邊聽到的都是別人的噪音。潦倒的父親常因為我這種古怪,突然就會一巴掌打過來,氣急敗壞地叫著:講話啊,汝講話啊。

  我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伸手摀著臉,而是看著他的手掌停在半空,當它即將又要揮過來時,我幾乎已經聽見母親藏在心底的哭泣,但她只能無助地站在旁邊催促著:緊講啦,汝緊講啦。
通常都是因為父親突然問了什麼,而我沒有回答。

  他大概想要進一步了解這孩子究竟怎麼了,曾在下工後跑到鹿港國小的操場,那時全班為了校運正在練習走步,我那同手同腳的笨模樣混在隊伍中,全都被他看在眼裡,回家時他兩手貼在腰後,整個人癱靠在牆上,絕望地對我母親說:恁爸慘囉……。

  十多年後一個寒冷的清晨,天邊猶有幾顆殘星,我卻已經穿著草綠色的軍服,緩緩踏上廣場前的司令台,獨自面對著營區裡數百名的官兵。我挺胸敬禮,目光如炬,喉嚨裡悄悄嚥下冷冽的、以及冷冽中逐漸回溫的口水。

  嗯,浩瀚人海蒼茫,四下寂然無聲,此刻的世界就等著我了。我從腋下取出了那本領袖遺訓,請他們打開第幾頁,旋即聽見一片翻書之聲在夜色天光中颯颯齊鳴。

  我開始讀訓。全場無一人盹睡,靜謐中每隻眼睛熒熒發亮,我那字正腔圓的鏗鏘之氣如同君臨天下,每個聲韻懾人肺腑,每到一個段落結束猶有繞梁餘音。我甚且喜歡訓詞中那些突然出現的囉嗦長句,喜歡那可愛的逗點一路綿延不絕,讓我不必急於收斂情緒,嗓音有時高亢有時忽然婉轉低迴,像出征前的將領振奮著軍心,也像個演說家來到忘我之處幾乎飛上天際。

  那時的我,轉瞬之間離開了沉默的軀殼……。

  過後不久,二等兵成了軍中紅人,鹿港小子王某某,開始負責編導一個團康節目,原本只在連隊晚會中取樂自娛,不料接下主持棒後屢屢過關斬將,殺進營部如同探囊取物,沒多久還把整個旅拿了下來。且不只這樣,兩個月後不僅贏得陸總部第一名,還因此跑了兩次的華視攝影棚,連續幾週在莒光日的電視節目中登場現身。

  悠悠數十年一瞬而去,我不曾說過的這段往事,一直到我結婚、生子之後依然藏在心裡。所有的朋友,以及當時只能對我搖頭嘆息的父母親,至今還沒聽說過當年的我曾經如此窘迫與瘋狂,像個啞巴突然一瞬間慷慨激昂,在那短短兩年的軍旅中把所有心裡的委屈一次吐光。

  我一直在摸索那是什麼?同一個軀殼裡,住著兩種情感的肉體,強與弱對峙,熱與冷相逼,當有一方耗盡力氣時,另一方反撲回來接手殘局。

  我也在尋找那可怕的沉默究竟從何而來,只記得短暫的童年不停地搬家,搬家搬家搬了八次家,每個侷促之地陌生荒涼,半夜從暖榻裡醒來還有莫名的疑懼,害怕睡過頭又將置身在另一處冰冷的寒微中。

  後來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悲傷。悲傷沒有固定形式,不見得滿臉淚水,它以沉默的姿態出現,含括著當時我的堅強、恐懼和孤單,長期把我禁錮起來,然後一瞬間把我釋放。

  那麼,為什麼那些悲傷還在呢,因為很多話還沒有說完。

  2
 
  同樣的軀體,兩種不同的情感分道揚鑣。

  那字正腔圓的傢伙,畢竟嘗過了甜頭,踏進了社會還保有一股鏗鏘之氣,懂得人生沒有想像中艱難,萬不得已的時刻就該發聲,把沉默踢到一邊,只要勇敢就能說出原本說不出來的聲音。

  他回復了咬字不清的台灣國語,從一個基層業務員做起,面對客人難免顯露慌張,有時還會臉紅,卻又不知道改換跑道後何去何從,只好硬著頭皮撐下去,一直走到中年後的現在,夥伴們陸續走光了,他還留在路上。

  另外就是那個可憐的孩子,啊,那沉默的我,十七歲開始迷上了閱讀,文學啟蒙來自寂寞的街頭,常常獨自站在一長排舊書攤的昏暗中,一字一句啃噬著文學的精髓,並且大量吞嚥西方的文學主義和各式潮流,也試著把淺薄的字句寫在紙上,腦海裡充滿了懵懂之美,在那孤寂的歲月留下了蒼黃的畫面。

  四十年後,兩種情感意外結合,完整的我總算回到了書桌。

  去年冬天,開始寫作《敵人的櫻花》。

  初筆採用第三人稱,寫完首章頗為得意,節奏俐落明快,人物進出滿布懸疑,而且寫作之筆居高臨下,毫無沾染他人的卑微痛苦,真正創造了隱身幕後還能遙控生命情調的超然視野。

  可惜並不符合當時寫作這部長篇的初衷。

  一個月後,從第一個字開始重寫。同樣是別人的故事,全都換成了自己的悲傷,這回不再天河遼闊,而是刻意侷限在眼前所見的聲影中,就像原本準備搭車穿越曠野,臨時卻繞進一條小路,跋涉很久才走了出來。

  我在故事裡沒有名字,我的名字就是那個「我」,如同一粒稻穗去殼後變成白米,我也在去除「」之後恢復了想像的自由。因此,我又看見四十年前那個孤單的孩子了,他剛從鹿港國小的邊門慢慢走出校園,穿著那件縮水的制服,依然還是那一副斜斜晃晃的模樣,嘴角顯然還掛著秋天殘留的鼻涕,暮色裡微泛著那孤單的潮濕的光影。

  是放學後準備回家的吧,我蹲在地上,把他抱了起來。

  3

  這樣一個把他人的悲劇看作自己,而展開救贖和希望的旅程。

  表面寫著真愛的失落與追尋,實則放眼人生各種困境,當一個人的愛被挾持、理想被熔燬、未來被剝奪的時刻,這卑微而純粹的故事何妨視為生命中的隱喻,用來指望一條非闖不可的道路,乃至終於不被挾持,不被熔燬,也不被剝奪。

  簡而言之,想要表達的並不是悲傷。

推薦序

愛的輓歌
陳芳明
 
  王定國的小說非常古典,他所寫出的人間感情,永遠是那樣執著、沉溺、哀傷。對於愛情的信仰,永遠是那樣執迷不悟;縱然面對人生的缺憾,那份愛往往徘徊不去。這種執念在台灣小說家中,可以說非常稀罕。世間的愛情可以寫到如此相信的地步,甚至已經化為一種迷信。王定國從來都是百般珍惜,嘗試用各種故事去描摹、去定義,甚至重新命名。完成了兩部短篇小說集《那麼熱,那麼冷》與《誰在暗中眨眼睛》,似乎為我們這個時代帶來不少震撼。進入後現代的台灣社會,愛情開始產生變貌,並且流動於網路的虛擬世界裡。但是,在他的短篇故事裡,他總是塑造得那麼莊嚴而崇高,他所堅持的愛情價值,完全背對著庸俗的人間。
  
  他的小說,從來不是以頭、腰、尾的黃金結構來鋪陳。整個小說敘述的過程,往往有太多的留白,在塑造人物的感情時,總是使用反白體的手法呈現出來。所謂反白體,便是並不直接進入故事核心,而是在人物的周邊釀造氣氛。有時不惜拉出毫不相干的情節,好像迷宮那樣找不到出口,但是到達終點時,讀者才覺得豁然開朗。留白或反白,在於創造豐富的想像空間,逗引著讀者的某種意念或欲望,不時會帶著高度好奇,最後終於發出驚嘆。他惜字如金,每一個逗點或句點都有微言大義。往往故事攀爬到峰頂時,他便勇於切斷,不再拖泥帶水。這種決絕的手筆,總是讓讀者晾在那裡,必須為自己過剩的情緒尋找自我排遣。千瘡百孔的人生,最難參透的莫過於愛。王定國的筆鋒之所以銳利,就在於他能夠處理我們所熟悉的恩怨情仇,並且將之陌生化,使陳舊的故事再度翻新。
  
  在兩部短篇故事的基礎上,他終於為我們寫出一部長篇小說《敵人的櫻花》。有關情場與商場的故事,這是一個老掉牙的議題,稍微不慎,就有可能淪為言情小說。同樣是俗不可耐的愛情,來到他的筆下,卻發生點石成金的效用。他的姿態相當矜持,他對詩意也相當堅持。因為是矜持,他從不給愛情一個明白的說法。因為是堅持,他在遣詞用字時,簡直就像寫詩那樣,一行一行羅列起來,放射出太多的聯想。這是一個屬於失妻記的故事,或是一個被騙失身的小說,這樣的題材好像已經到了羅掘具窮的地步。王定國卻開出一個新的格局。小說的開始其實就是結局,緊接下來的一切敘述,都在於解釋生命的哀傷是如何形成。
  
  四個人物構成了張力相當飽滿的愛情對決:我、秋子、羅毅明、羅白琇,形成了兩個敵對的陣營。我與秋子是一對新婚夫婦,年老的富豪羅毅明卻奪走妻子,白琇是羅的女兒,似乎扮演著贖罪的角色。年輕夫婦的前景顯然非常亮麗,他們擁有確切的目標共同追求,兩人希望有一天擁有一幢房屋可供棲身。但是生命道路卻在最細微的地方出現岔口,從此愛情也跟著變質。最小的事物往往牽動著巨大的命運,我與秋子這一對新婚夫妻,購買了一個相當可愛的小嘴茶壺,卻得到一個單眼相機的大獎。秋子從此沉溺於攝影技巧,岔路從此便因而展開。她去選修攝影課程,負責義務教學的正是富豪羅毅明。這位在鄉里獲得尊敬的長者,最後竟橫刀奪愛,使小說中的我,在一夜之間整個人生變得支離破碎。
  
  故事裡,我是一個奮發的青年,在建設公司裡是負責行銷的創意設計。這種題材無疑就是王定國拿手的本行,從購地養地,一直到建設大樓、行銷創意,各種眉角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故事設定在九二一大地震之後,歷經SARS的侵襲,使整個建築業有了重新洗牌的機會。在最精彩的世紀之交,有多少小人物正要通過最殘酷的考驗。擁有善良心靈的秋子,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在花店工作之餘,還特地去學習攝影。她看見自己的丈夫我,在建設公司獲得提拔,並且也有機會投資入股時,她也想盡辦法去籌措貸款。在最迫切的時刻,秋子向羅毅明要求借貸,為的是讓丈夫沒有後顧之憂。如此善良的動機,卻使羅毅明有了可乘之機。秋子失身之後,從此也宣告失蹤。
  
  王定國在處理故事時,從來不會交代細節。他擅長採取跳躍式的敘述,讓出相當寬廣的空間,容許讀者自行填補更多的想像。在小鎮擁有善行美譽的羅毅明,背後其實隱藏著相當深邃的黑暗面。他的德行獲得肯定之際,他的良心譴責也就相形更加沉重。這種人格上的反差,點出了王定國用筆之幽微。在陽光下獲得稱讚越多的羅毅明,反而在內心幽暗處找不到任何救贖。而失去秋子的我,終於無法在建設公司裡繼續賣命,而選擇到小鎮的海邊經營咖啡店。命運之神自有安排,讓羅毅明無意之間走進咖啡店,卻相當錯愕,與店主的我不期而遇。在愛情的疆界裡,他們是對敵的兩個人。懷恨的我並未惡語相向,但羅毅明離開咖啡店後,便開始生病,終而企圖跳樓自殺。
  
  羅毅明的女兒羅白琇事後來造訪咖啡店,似乎希望理出頭緒,並且獲得諒解。藉由倒敘的記憶,秋子的行蹤逐漸清晰起來。白琇攜來兩張羅家豪宅的照片,一張是櫻花盛開的景象,一張是櫻花全部遭到剷除的荒涼。整部小說的象徵,在櫻花的盛開與消亡之間獲得詮釋。燦爛的花開是羅毅明生命旺盛的暗示,也是秋子學習攝影時的主要景物。當櫻花全部鏟除,意味著秋子的失蹤,同時也象徵著羅毅明生命的終結。小說中的我寫了一行字:「敵人在夢中殲滅,櫻花在床頭盛開」。整部小說既是失妻記,也是復仇記。在愛情裡,從來沒有人是勝利者。
  
  故事最迷人之處,便是背德者羅毅明與愛妻秋子從來沒有真正現身,而是透過主角我與羅白琇之間的對話,逐漸敷衍而成。王定國擅長使用墨汁暈開的方式,讓故事緩緩延伸出去。當他描述人物心情時,都是以襯托的手法彰顯出來。當敘述者向白琇小姐說出這句話:「一個悲劇竟然是從喜悅中醞釀出來的」,似乎已經暗示人的命運從來無可躲避,注定即將發生的任何悲情或悲劇,沒有人可以輕易獲得庇護。縱然是明朗的天空也會投下陰影,而櫻花的盛開,似乎也無法逃避凋萎的命運。王定國所使用的抒情語言,總是沾黏著難以拭去的哀傷。在他遣詞用字之際,總是把讀者的心情逼到一個角落,彷彿陷於一個困境,終於不能掙脫。
  
  王定國借用反白體的敘述,穿插太多懸宕的過程。他並不說出完整的故事,總是在關鍵處引出一條跡線,任由讀者去摸索。在第一章就已經出現這樣的暗示:「當然,在我們剛開始前往羅家或者海邊的路上,什麼事都還沒有發生。如果那是一條歧路,也只是忽然出現的歧路而已,沒有人知道它即將通往黑暗的幽林,何況沿途還有綺麗的風光,我們甚至為著迷人的景緻而一路充滿著歡喜。」福禍是如此相倚,命運是如此深不可測。閱讀王定國的文字,不免沉溺在他迷人的抒情節奏裡。但是,那終究是一首愛的輓歌,讓我們深深被遺棄在無盡的悲傷裡。

二〇一五年七月十四日 政大台文所
 
平反「寫實」,平反「悲情」
楊照
 
  1.

  讀王定國的長篇小說《敵人的櫻花》,讓我不禁想起他早年的傑作〈宣讀之日〉,那篇小說裡,也有一個自沉水底的父親,也有一個因父親的自殺決定而感到困惑及受傷的兒子。再一想,不只是〈宣讀之日〉,同樣那個時期,他還寫過〈君父的一日〉,寫兒子目睹父親決定占有客人遺失的十萬元現金的過程。

  都是父親,而且都是在兒子面前挫敗了的父親。

  這個主題,對王定國具有特殊分量,應該也是理解王定國小說的一條重要線索,如果我們要理解的,不是他小說的寫作技藝,而是支撐著他的小說,尤其支撐著他多年之後,重返小說創作努力的根本關懷的話。

  我們還是可以借助佛洛伊德的洞見來分析王定國小說中的父子主題。不過,我們看到的,是頭下腳上顛倒過來的「伊底帕斯情結」。崇拜著、懼怕著父親權威的兒子,還來不及在人格中長養出「弒父」的勇氣與能力,在他不預期、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應該被崇拜、被懼怕的父親形象,突然就垮了,在他眼前無情地瓦解成一灘爛泥。

  撐不到讓兒子來克服的父親形象。失敗的、被打垮的父親形象。當然,後面不言而喻的連帶代價,更直接、更表面的代價,失去了父親保護與資助的兒子,被迫孤伶伶地提早應付外在的世界,各種外在的現實壓力。

  沒有了佛洛伊德視之為必然的父親權威,茫然失去了父親的男孩,應該怎麼辦?早早就無父可弒,反而要承擔父親的挫折與失敗,進而承擔父親的終極懦弱逃避決定的男孩,應該怎麼辦?站在土崩瓦解的父親權威旁,他別無選擇地認識了那足以打垮父親,比父親強大百倍千倍的力量。

  那力量,一言以蔽之,是社會的現實、現實的社會。有著明確地位高低劃分的社會,把一個父親壓得低低的,讓他的兒子也抬不起頭來。更嚴重、更可怕的,是金錢、是財富,是對於金錢與財富的嚮往,足可以逼著一個父親繳交出所有的自尊、自信,以及自己的生命。

  不管他喜不喜歡,不管他要不要,王定國小說中的敘述者,早早就活在敵人的陰影下,對那打垮了他的父親的力量,他該怎麼辦?

  他應該要起而奮戰抵抗?可是連他父親都無能反抗而被殘酷壓垮了,一個甚至失去了父親保護的男孩,拿甚麼去抵抗,又怎麼期待可以在奮戰中獲得甚麼?不然,他就應該要投降輸誠了?可是他明明就目睹了父親失去自尊、自信的慘狀,明明就留下了屈辱的痛苦,又要如何說服自己遺忘這一切,甘心站到敵人那邊去?
 
  2.

  較長的篇幅,讓王定國可以在《敵人的櫻花》中,更細膩也更全面地凝視、刻畫這個人生難局。

  小說中的敘述者一度以為自己找出了一條依違於反抗與投降的道路。跟隨著「馬達老闆」,他進入了這套金錢、財富系統的核心處,可以正眼看見他們的運作,不再向父親被拋擲在邊緣,無助地被困死、被逼死。出門要開三輛車,充滿了不安全的「馬達老闆」顯現出了這套系統內部的脆弱,也拉平了敘述者和這個龐大系統間原有的巨大、絕對的不平等。

  更重要的,他找到了秋子,找到了愛情,也就找到了一個看來不在這套現實系統統納、控制中的元素。愛情最珍貴之處,正在於那完全沒有現實理由的人與人真切聯繫。暴雨突來的情況下,一群擠著躲雨的人群間,沒有理由、沒有任何現實理由存在的可能,一個女孩在雨棚下「突然主動往前靠了上去,然後伸出一隻手,手是從她背後伸出來的,無緣無故朝我勾著小指頭,很像一家人在外躲雨,再怎麼樣也要把我攏在一起似地。」

  那一瞬間,沒有家人的「我」雖然身體沒有靠過去,他的心、他的靈魂全面地朝那根小指躲了過去。「這小小的動作讓我非常錯愕,儘管不便靠上去,卻有股衝動想要多知道一些,我體會不到她的想法是否和我一致,是那麼陌生又善良,一下子把我其實已經孤單很久的心靈完全勾了出來。」

  然而,他找到的這條路,遠比他知道的、想像得到的來得曲折、狹窄、黯淡,而且在每一個看得見或看不見的轉角處,都藏著一口口隨時會讓人掉進去的深井。

  就在一個轉角處,他在金錢、財富系統中的機會,和他的愛情交錯了,原本看似純然無害的生活細節──茶壺、單眼相機、竹筍的價錢、免費的攝影課以及,唉,越牆而來的櫻花,竟然組構成一場足以將他的人生道路徹底掩埋的坍方。

  當時將他父親溺沉在水中的力量,那無所不在的現實力量,回來了。不理會他的努力與小心防備,那力量換上另一張父親的臉孔出現,一個慈愛的、溫暖的,違反了所有現實算計形象的代理父親,讓他和秋子靠了過去,一步一步接近那宿命般的坍方掩埋之處……

  3.

  《敵人的櫻花》更明確地顯示了久別歸來的王定國,其人其作的根本意義。在王定國筆下,兩項長期以來在台灣小說界備受嘲弄的元素,獲得了平反── 一是「寫實」,另一則是「悲情」。
王定國運用的,都是寫實的筆法,沒有魔幻、沒有後設,甚至沒有作者的曖昧評論,也沒有複雜炫目的時空跳接。王定國這些長短不一,源源創造的作品,證明了「寫實」仍然有其無可取代的敘述地位,而且和許多人率爾相信的說法不同──「寫實」尚未窮盡其敘述作用上的種種可能,恐怕也永遠不會窮盡。

  在「寫實」的樸實手法推進中,《敵人的櫻花》成功地製造出了高度的懸疑感,成功地將好幾線在不同時空進行的故事,交錯卻不紊亂地在讀者眼前次第展開,現場、回憶、重敘的故事,彼此交疊、互相感染,卻絕對不困惑、不挑戰讀者的閱讀常識準備。

  也是在「寫實」的手法中,王定國寫出了一個個讓人能理解也能感應的角色。不只是敘述者和他深愛的秋子,那身陷家族喜鬧劇中的「馬達老闆」也吸走了我們許多注意與關切。甚至是那以鬼魅形影出場的「白琇小姐」,我們也都在一邊感謝她代為逼問出敘述者身分的同時,準備好了要接受他在小說結尾處的崩潰。還有那原本應該扮演加害者角色的羅毅明,卻從頭到尾沒有表現過任何猙獰的神色,反而是惶然敗退,失去了強者的地位,也失去了強者的依恃。

 因為王定國沒有要我們恨他。放在今天的台灣小說中顯得如此稀有、特別,王定國的小說中幾乎沒有憤怒、沒有暴烈發洩。他要寫的,他要我們看到的,不是羅毅明,而是那更廣大的現實,那驅使每個人在金錢與權力中錯亂的系統。而即便面對現實與系統,王定國的態度,仍然不是熱情控訴、熱血批判,而是無盡湧動的悲傷與哀憐。

  這是不折不扣的「悲情」,而且是不折不扣的「台灣悲情」。就在大家認為以「悲情」來呈現台灣已經如此俗濫,王定國卻堅持「悲情」立場,而且堅持找到了讓我們無法抗拒、無法否認「悲情」的文學筆法。和面對「寫實」一樣,王定國也安安靜靜,不敲鑼不打鼓,單純只是用復出後寫的三本小說,證明了「悲情」並沒有被寫盡,對於被現實逼在窒息邊緣的人,我們知道的、認識的,遠遠不夠。

  寫實、悲情的王定國,接上了台灣曾經發光發熱的「鄉土文學」傳統。他成功地在人與生活與歷史都離開了農村,土地用途由農業生產轉化為建設開發時,將寫實之眼、悲情之心投注到了都市與商業領域。那當然已經不再是「鄉土文學」了,但那份對被財富與權力傷害的人的關注,那份以寫實傳遞悲情,讓更多人透見現實傷害與毀壞的決心,穿越了三十年的時空,保留在王定國的最新作品中,靠著他的堅持,在部分讀者心中撿回了寫實的信念、更撿回了高貴的悲情之光。
 

詳細資料

  • ISBN:9789863870531
  • 叢書系列:印刻文學
  • 規格:精裝 / 280頁 / 25k正 / 14.8 x 21 x 2 cm / 普通級 / 單色印刷 / 初版
  • 出版地:台灣
 

內容連載

午前的咖啡店沒有客人。是第一個客人。戴著土褐色的漁夫帽,走進來時並沒有摘下,因為他突然楞住了,他沒有想到這是一間單人店,沒有任何一個助手,店裡只有我。
 
因此他來不及了。他胡亂地就著門邊的椅子坐下,帽子還在頭上,那張臉只好對著剛剛騎過來的腳踏車發呆,一切都像幻影,一陣風突然吹來,窗玻璃輕盪著彷如土地震動的聲音。
 
沈默中免去了任何應對或者點單的程序,我像個機器人般取出杯盤,當磨豆聲嘎嘎響起的瞬間,小小的店裡馬上陷入更為怪異的死寂。
 
咖啡喝不到一半時,他站了起來。
 
我提前一步推門出去,避免聽見任何一句話或者讓他買單,我並且走到外面的路口等他離開。然而等了很久,他一直沒有出來。我回頭望了一眼,才發現他雖然走出了玻璃門,卻獨自坐在廊下的花台猛吸著煙,那根煙已經吸到了濾嘴,吸到兩頰都凹進去了,他卻還緊咬著不放,像個輸光了的賭徒捨不得丟棄它。
 
1
 
羅毅明抽完那根煙後,聽說回到家就發病了。
 
他爬上了屋頂,那上面有一張鐵椅,平常他喜歡坐在那裡閱讀書報,抬頭剛好望得到河岸綿延而去的遠山。這時應該是午後不久,但也有傳聞正好黃昏,因為附近一個婦人正在陽台收衣服,她看見羅老先生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好像接收到一通神祕指令,沒幾下就跨上了欄杆。
 
婦人尖叫起來。鄰居一個個跑出家門,里長親自帶來守望相助隊的成員,從外面轉進來的警車只能停在巷口觀望著。羅老先生被攙扶下來時,臉色慘白,兩腿還在發抖,對任何的問話一概不答。凝重的現場只有婦人的哭聲,她一再對著警察描述當時的情景:她先看到一群鴿子,搬來這裡五年,沒有看過那麼多鴿子突然一下子飛起來…。
 
幾天後我到市場購物,平常較熟絡的店家明顯轉為冷淡了,沿街蹲在地上的攤販們雖然生意照做,也沒有幾個願意抬頭看人。等我買完東西走出了視線,他們才偏著頭說起彼此的話來,整個小鎮彷彿悄悄進行著齊聲的怨怒,我只好像個罪人般低頭離開現場。
 
不同的場合中,我也碰過幾個主動搭訕的人,雖然不認識對方,他們卻似乎懷抱著一種共同的情感,一開口便表達出對羅毅明先生的關心,誇揚他是小鎮上的善人,待人處事親切慈悲,他家院子外面常有流浪的街友聚集,為的就是羅桑隨時隨刻都會站出來賞口飯吃。

會員評鑑

5
9人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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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則書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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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即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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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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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02
不想爆雷,只好寫一點俗氣的形容詞。

最後幾十頁,真的是劇情瞬間高潮,隨後戛然而止,像鋼琴演奏結束那樣。
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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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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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17
劇透警告
海堤附近的咖啡館,媽祖廟後街的旅社,清晨轉角去趟果菜市場,散步老街一嚐魚丸湯與蚵仔煎,以往讀過的小說不外乎異國紐約、西雅圖或他鄉花蓮市區,偶然在敵人的櫻花裡看到平日途經的場所,親切的十分可愛。

主角「我」小學前一直以為爸爸位居學校要職,某天意外撞見勞碌屈於現實的雜工父親。出社會後汲汲營營從房產廣告行銷轉戰業務,後輾轉成為馬達老闆的營建專案特助,憑藉眼神裡的真誠,捲入金錢權力世界,他在咖啡館外雨幕中初遇年輕單純天真的秋子,兩人縮衣節食倒也知足,卻因加薪衍生的購買水壺、獲贈單眼相機與免費教學,兩年輕夫妻漸行漸遠。

作者模糊地處理寫實劇情,沒有明說各人設的社會經濟差距,卻以絲瓜、孟宗竹與櫻花作為隱喻,沒有鉅細靡遺道出秋子與銀行經理後續情事,卻派來自願當人質謝罪的白琇小姐,沒有細數富庶家族二代意見分歧內鬥,倒巧用經典《老人與海》讓人沈思馬林魚命運與男孩馬洛林對老人的敬重。

ps. 據說作者筆下的女性都很清純,聽起來很療癒古典(?),期待爾後閱讀《神來的時候》或作家其他著作時能找到更多共鳴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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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18
《敵人的櫻花》說的是一個很言情的故事:出身悲慘的男人,一直渴望擁有一個家人。後來遇上傻氣清純的秋子,成為他人生最大的喜悅。婚後的二人憧憬著一幢小房子,過著寒微但幸福的生活。一次偶然的中獎,秋子得到了第一部相機,自此迷上攝影,也成了厄運的開端——「多麼詭異,一個悲劇竟然是從喜悅中醞釀出來的。就因為買了水壺,然後有了這台相機,半年後我們突然踏上了去羅家的途中。」秋子認識了同樣喜歡攝影的地方鄉紳羅毅明,多次前往羅毅明家中作客——「當然,在我們剛開始前往羅家或者海邊的路上,什麼事都還沒有發生。如果那是一條歧路,也只是忽然出現的歧路而已,沒有人知道它即將通往黑暗的幽林,何況沿途還有綺麗的風光,我們甚至為著迷人的景緻而一路充滿著歡喜。」人生往往在意料不到的地方出現偏差,造成無從預料,也無可遏止的悲傷。男主角其後投身房地產業,得到了千載難逢的投資機會。秋子想要成全丈夫,為了籌措貸款,決定向羅毅明獻身。秋子被沾污之後,從此消失不見。痛失妻子的男主角,癡情地每天每夜在他們的回憶之地守候妻子——「男人的悲傷不該這麼微小,可就因為太過微小,戳進了生命中反而永遠拔不出來。」這時羅毅明的女兒羅白琇希望為病倒的父親贖罪,以與男主角的一段段的對話,重整秋子與男主角又苦又甜的故事。即使面對人生最大的背叛,最大的缺憾,王定國筆下的愛情往往是執迷不悟。王定國的作品最大的魅力在於能夠高明地利用文藝詩意的文字包裝一個狗血俗套的戀愛故事,當中的筆法格局有種獨具韻味的魔力,使人不由自主地讀下去。

全書最有意思的地方,是秋子和羅毅明由頭至尾也沒有現身,通篇以男主角的視點進行。對於「大惡人」羅毅明,男主角從來沒有惡語相向——「唯有讓他清醒地活著,偶爾感受一下那些掌聲所隱藏的嘲諷,偶爾體會他人痛苦所帶來的折磨,這樣他才記得有個人永遠不會原諒他。」,羅毅明在書中也從未顯露猥褻之色。王定國沒有要我們恨他,他的世界沒有暴烈的渲洩,只有漫邊無際的悲傷與哀憐。對於命運,他是如此淡然——那不是矯情,而是一種看透一切的領悟。「我們通常對於未來總是一無所知,直到事發後才說那是命運,然而在那當下,我卻扭轉著命運那樣地搏鬥著,不願意相信剛開始的人生會是這麼慘白。」命運無法捕捉,即使是盛開的櫻花,也無可躲避枯萎的一刻;即使是「敵人」羅毅明,也因為在奪去了別人的妻子而重病在床,好比白琇攜來的兩張羅家豪宅照片——一張櫻花璀璨,一張櫻花凋零。「敵人在夢中殲滅,櫻花在床頭盛開」王定國寫得淒麗迷離,如今「敵人」倒下了,可是心愛之人還是沒有回來。在世間中,沒有所謂的勝利者。

在書中,王定國多次引用了海明威的《老人與海》。如海明威所說的,勝利者一無所獲。可是王定國說,《敵人的櫻花》想要表達的並不是悲傷,而是那櫻花落盡、悲傷過後所展現的堅強——「表面寫著真愛的失落與追尋,實則放眼人生各種困境,當一個人的愛被挾持、理想被熔燬、未來被剝奪的時刻,這卑微而純粹的故事何妨視為生命中的隱喻,用來指望一條非闖不可的道路,乃至終於不被挾持,不被熔燬,也不被剝奪。」這也正反映《老人與海》的名言:「人不是為失敗而生的。一個人可以被摧毀,卻不能被打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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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1/31
乍看書名,還以為是有關國破山河的故事,其實一切僅是一個隱喻。
離婚、失蹤、背叛、爭產常常以各種形式出現在社會案件上,王定國老師擅長以詩意的手法,含蓄的表達,來訴說這些我們並不陌生的故事模式。

通篇而言,我最喜歡第一章的樣貌,用字遣詞或許是最精緻細膩的。
「男主角」的名字從頭到尾沒有交代過,由於是以第一人稱敘述,並沒有任何閱讀上的影響。

男主角是一個失去妻子的丈夫,男主角不斷尋覓、等待又回憶的過程,構成了這篇長篇小說;而男主角描述中間過程的口吻是如此之淡,他面對身上的傷疤,不僅泰然處之,甚至可以無謂地坦蕩直視。
發生在他身上的遭遇,不是他不恨,也不是他不悲傷,而是他看淡了,給予讀者(我自己)男主角此刻已經是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但故事上的年齡層應該不是如此。
正值盛年的男主角可能如此淡然嗎?這點比較令我質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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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7/22
猶記那天在台北的書局裡晃蕩,瞥見這本小說躺在新書區的角落,落在百家爭艷的書堆與各式華美圖片之間,它是這樣樸實與低調,更是令人好奇是個怎麼樣的小說。“櫻花”一詞總是與美麗與和平有著共生共存的聯想,但屬於“敵人的“卻是叫人疑惑;書皮的設計撇開常見的櫻花印象,以墨綠為底飄落白色花瓣,如此悵然零落之感在閱畢本書後才知道,這份違和感是扣準全書的精髓,也是令人回味之處。
買入這本小說後,卻因為眾多大小事因而翻了幾頁後便暫時擱置床頭,這一擱即是一年。然首頁那句來自主角的話:「我一直活在悲劇裡,但是我很幸福。」卻是一直繚繞心頭,總是在睡前想著,如此衝突的書皮與書名,是什麼樣的心境,讓主角能像咀嚼粗硬的飯粒,一路咀嚼出回甘的滋味。翻開書本進入作者創造的世界中才發現,作者藉由文字鋪陳慢慢地扎根在讀者心中,回神時才發現感動是如此深刻而深植人心。
衝突與對比手法如同書名與書皮,在內文之間不斷反覆出現,每個段落的尾聲總會話鋒一轉完全推翻前述所經營的平和氛圍,讓和平成為假象,假象亦是真實,真實卻如此深刻。筆法細膩而真切,描寫主角內心的複雜情感極為細緻,卻不會落入自我耽溺的窠臼之中。翻著每一個段落都像是看著電影般,畫面感鮮明而強烈,尤其開場之跳樓畫面更是令人吸睛,除了視角不斷精準切換,亦是一個成功引人入勝的起頭。此外,聚焦處理微觀畫面精細,時而進入主角的內心,時而像是旁觀者看待這紛紛擾擾,視角的轉換自然而流暢。
特別著重於影響主角一生的事件做延伸與陳述,本書的構築十分精巧與完整,不過度全盤描述,藉由人物動作之描摹,自然躍於讀者腦海中。以畫面渲染氛圍,不直接陳述悲傷,慢慢的經營著主角內心的愛慕、無奈與仇恨;其中主角的夢境與回憶著實深刻,父親投水自殺的魂魄不停地騷擾著他的一生、影響著他的一生。而即使我們無法想起秋子的容貌,但對於她那亟欲隱藏的傷疤卻是迷人而醉心。故事中的愛恨情仇往往容易流入肥皂俗套,但作者避開暴戾般怒海波濤的文字,讓那些洶湧波流都在平靜的海面下不斷滾動著。
小說中的世界與台灣重要事件相互融合,拉近讀者的熟悉感,如身處同一時空下的真實故事,市井小民的日常、心聲與生活躍然在文字之間,更是容易進入讀者的內心,產生同情與悸動。有趣的是,全篇大量以主角的視角構築,卻沒有個屬於自己的名字,他就像是消失在人口調查的幽靈,卻是真真實實的血肉,在社會裡歷經一切大小動盪,不如那些有名有姓的大人物,這樣默默無名的人物卻更貼近人心,可能就在你我身邊發生,讓人心繫不已。
直至尾聲,櫻樹已死,人去樓空,景致不再依舊,事物亦已全非。那纏繞主角一生的鬼魅,讓他自己也成為一縷魂魄,尾聲的文字有如遺言,又如殘留的遺念,任憑浪濤襲捲他的執著,彷彿潮水來去之間,還能聽見他那對於愛的輓歌,即使他是這樣的討厭海,如此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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