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家族文化評傳

引言　斯人已遠去，大河日夜流

第一章　從秦波村到袁寨
中原沃壤的耕讀世家
一品大員袁甲三
滿門俊秀，蘭桂騰芳
鐵牌家譜背後的故事
族譜上沒有名字的人
滄桑煙雨中的袁寨

第二章　黃金年代的愛與恨
大江滾滾東流去，寸心鬱鬱何時開
義結金蘭江湖行
迷茫的青春期
小欽差也能做大文章

第三章　清末新政第一人
小站練兵締造中國新軍
在山東巡撫任上
歷史迷霧中的真實圖像
也曾是立憲急先鋒

第四章　洹上私乘
瑟瑟肅殺圖，惶惶逃亡路
大難中築起的安樂窩
這個漁翁不逍遙
遠逝的風景留下滿目慘澹
風水是一門玄學

第五章　袁門家風以及兒女們的婚事
袁家班底小盤點
滿漢通婚開禁後袁家的幾樁婚姻
政治聯姻：官網中的穿針引線
盤根錯節的政治婚姻
袁門家風與生活習俗

第六章　傳說中的老六門
大哥大哥你好嗎──長門袁世昌
嫡出的兒子大過天──二門袁世敦
小曲一闕〈哥倆好〉──三門袁世廉
匆匆並非煙雲──五門袁世輔
真隱士自風流──六門袁世彤

第七章　一言難盡袁克定
在歷練中成長
袁大公子挖了個巨坑
最難消遣是黃昏

第八章　風塵遊子斷腸人
名士出自王公貴族之家
十二紅樓成小住
忍對無邊風月，如此江山
倚欄看，落紅繽紛
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第九章　劫後餘生，家風依然
每過空堂淚滿襟
苦甜參半的追憶
清風拂心，詩文傳承

第十章　袁家的金山銀山
民國實業界的一顆新星
讀書明理，百業皆本
說說袁家財產

第十一章　隨風飄蕩的種子
含淚忍辱出國門
兩顆行星的相遇
大西洋彼岸的事業與家庭
為了袁家的榮譽

第十二章　融入大江大海的水珠
家族記憶已成圖騰
人生漫漫坎坷路
袁氏後裔中的革命者
一百年了，仍難跨過這道坎

結篇　項城袁氏家族文化的啟示
主要參考書目
 

引言

斯人已遠去，大河日夜流

　　一九一六年六月六日凌晨六時，袁世凱在中南海居所病逝。

　　袁世凱之死固然與他所身患的尿毒病感染有關，也與他洪憲稱帝後遭遇的種種厄運、急火攻心不無關係。按照袁氏家族的慣常說法，家族中男性的壽命活不過六十歲。袁世凱稱帝，原因諸多，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要解除這道家族魔咒。殊不知家族魔咒非但沒有解除，反而將他本人推向了萬劫不復的深淵，袁氏家族也從此步入到一條幽暗而曲折的運行軌跡。

　　袁世凱生於一八五九年，字慰廷，號容庵。他出生時，項城袁氏家族正處在第一個上升期的途中。袁氏家族原來屬於農耕家族，經過祖父以及父親那兩輩人的奮鬥開拓，到袁世凱這一輩，已經成為在中原一帶聲名顯赫的官宦大家族。祖父袁樹三曾署陳留縣訓導兼教諭；叔祖父袁甲三官至欽差大臣漕運總督；生父袁保中沒做官在老家主持家政；繼父袁保慶官至鹽法道；叔父袁保恒官至刑部侍郎；另一位叔父袁保齡曆官直隸候補道。到清朝咸豐年間，項城袁家一門有十三人受封，其中有六人食一品俸祿，三人食二品俸祿，可謂風光一時，榮耀至極。

　　少年時代的袁世凱是一個頑童，他生性好動不好靜，喜歡調皮搗蛋，愛騎馬、武術、鬥雞玩狗。繼父袁保慶去世後，叔父袁保恒、袁保齡擔心十五歲的袁世凱學業荒廢，將他帶到京城，專門聘請了三位老師嚴加管束。在京城苦讀的五年，是袁世凱一生中讀書最用功的五年，為他後來建功立業打下了紮實的基礎。在兩個叔父的精心調教下，袁世凱每天清晨雞一叫就起床晨讀，晚上十點鐘熄燈就寢，經過嚴格調教和痛苦磨礪，他人生的志向高遠了許多。

　　光緒二年（一八七六）和光緒五年（一八七九），袁世凱兩次在陳州參加了科舉考試，均是鎩羽而歸，他一氣之下，燒掉了過去的全部詩文，發誓不再考科舉。前往山東投奔繼父袁保慶的密友吳長慶，不久被提拔為慶軍營務處幫辦，隨軍進入朝鮮，屢立奇功，從此踏上了仕途。

　　從朝鮮回國後，袁世凱開始天津小站練兵，一生的基業於此築成。

　　袁世凱的一生數次經歷了跌落起伏。戊戌變法時期，他被動地捲入到一個瘋狂的漩渦之中，雖然幸運逃脫，告密者的帽子卻戴到了他頭上，終身蒙受污垢；兩宮病逝後，攝政王載灃監國，擔心袁的勢力聲威已大大威脅到皇權，差點鬧到動槍的地位，最後勒令袁世凱以足疾回籍養病。

　　宣統三年（一九一一），辛亥革命爆發，南方各省紛紛宣佈獨立。北洋新軍成為清廷唯一可以抗衡革命的武裝力量，清廷再度起用袁世凱，先任他為湖廣總督，旋即任命為內閣總理大臣。袁世凱在退隱政壇三年後重新回到了政治舞臺，當時有個說法叫「非袁不可」，由此可見袁世凱深遠的影響力。

　　施行洪憲帝制是袁世凱一生中的最後一步棋，無論怎麼看，這步棋都是一步臭棋。正是這至關重要的一步改寫了中國歷史，也將袁世凱以及袁氏家族送入到萬劫不復的深淵。對這件事情，歷史上從來都是一邊倒的罵聲一片。不過罵聲歸罵聲，罵過之後需要心平氣和地進行分析研究，對洪憲帝制之始末進行探討，對事件發生時的國情背景基礎進行解剖，才是歷史學者應該做的正常功課。

　　不管怎麼說，袁世凱都是近代中國歷史上極其重要的一個關鍵人物，他的名字已經成為誰都繞不開的一個話題，每一部中國近代史都不可能不提到他。

　　在晚清政壇中，袁世凱始終是個腳踏實地的實幹家，中國近代的許多重大改革都與他關係密切，如創建新軍、廢除科舉、興辦教育、開埠通商等等。然而袁世凱的一生，又正處於中國變革轉型期的初端。雖然兩千年帝王專制的最後一個封建王朝就曾終結在他手上，歷史的航船駛入了新的海域，但是袁世凱卻像迷霧中的船長，終於還是沒能引領那只航船駛向正確的航道。

　　百年歷史，轉瞬即逝。我們如今在說袁世凱是個悲劇人物的同時，又不能不認真思考這個悲劇人物所賴於生存的土壤和環境。他出生的那個年代是中國近代史的開端，也是中國社會步入痛苦的變革轉型期的開端。因此袁世凱一生中所走的每一步，都可以理解為艱難的探索之旅，其中透露出的諸多困惑與迷茫，正是這一百年來中國人需要面對的困惑與迷茫。

　　再過幾年，袁世凱去世就是一百年了。斯人已遠去，大河日夜流，歷史不斷地翻開新的一頁。本書試圖側重於從袁世凱家族文化的淵源入手，分析解剖袁世凱及其後裔生存的土壤。家族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家是社會的基礎，是社會的一種組織形式，中國社會正是在以家庭為單位的基礎之上建立起來的。有人說，天下就是以家的方式結構而成的。這句話不無道理。也正因為如此，今天我們通過項城袁氏這個特殊家族的百年歷史來瞭解中國人的生存環境，也就有了另一種現實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