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自然生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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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好!我是在地獄裡工作的護理師

「白衣天使」是社會大眾給予護理人員的稱呼。

然而,在呼喚著天使、希望得到天使所付出的愛與照護的同時,我們是否給予天使所該有的尊重與信賴?或者退一步,我們是否給予他們同樣身為人類的體諒與關懷?

翻開報章雜誌,不時可以見到護理人員遭受言語甚至肢體攻擊的新聞:「家屬嫌打針技術不佳,要護理人員下跪道歉」、「病患不滿看急診需等待,對護理人員譙國罵」、「患者家屬在急診室裡以『妳給我(打針)打好喔,我真的會給妳巴下去!』及『反正你們醫護人員不需要尊重!』」等言語攻擊護理師,甚至嗆聲「妳去報警啊,我沒在怕啦!」──這就是台灣當今醫療院所每日可見、民眾所用以對待天使的方式。

同樣的不友善甚至來自同樣身為醫療界的成員。曾有人公開表示部分年輕護理人員如「水蜜桃」嬌貴吃不了苦,應該檢討工作態度。更有人質疑護理人員向外界訴說自身的苦情「加強外界對護理的負面印象」,以至於護理新兵從業意願降低,卻忽略了「過勞」原本就不是勞工必須默默吞下的必要事項。在犧牲了勞動人權的同時,也難以期待會有好的工作效能,更別提保障病患安全。

二○○三年台灣爆發SARS(嚴重急性呼吸系統綜合症)感染,因政策錯誤採取將千餘名和平醫院員工封閉於院中的做法,卻又要求這些醫護人員在防護裝備不足的情況下照顧SARS病患。當社會大眾看著經媒體渲染後的畫面,指責護理人員「企圖衝出封鎖線」、「有辱白衣天使之名」、「連南丁格爾都為之哭泣!」,卻沒有多少人想到他們也是人,也是某些人的兒女、伴侶或是父母。彷彿當他們決定成為醫護人員的瞬間,就被強制剝奪了人權。

每年五月十二日護理師節,在表揚優良護理人員,分享著充滿杏林溫暖光輝的感人事蹟的同時,也總有那麼一群堅強不屈的護理人員出面控訴自身長久以來所遭受的惡劣待遇。過度工時、低薪、重得嚇人的工作負擔、動輒遭受暴力威脅的職場環境……總會有政府衛生相關單位,甚至是官員們出面表示會改進。然而當護理師節結束,那些承諾也彷彿節慶煙火般消失、被遺忘,像是從來不曾存在。

前年、去年,就這樣過去了。到了今年護理師節,是否又會聽見同樣的吶喊?同樣的制式安撫?然後又是同樣的煙消霧散?問題永遠不會解決,現況永遠不會改變。要改善台灣護理工作條件,打造一個能讓護理人員安心執業的環境,讓社會大眾能於就醫時不再擔憂「照顧我的護理人員另外還需要照顧其他二十幾個人,這樣有辦法顧到我的問題嗎?」、「護理人員不夠、醫院紛紛關閉病房,那我有需要住院的時候該怎麼辦?」這難道是無法期待的夢想嗎?

急診的白衣天使也是勇士們  亮亮

一名腹痛如絞的婦人去急診室求醫,久久沒有醫護人員來看她,她氣憤難耐。不久,一個被機器捲絞入手臂,忍痛「自行斷臂」求生的青年被送進急診室。碎裂的骨與肉,鮮血如注,濕透了自行覆蓋上的衣服,然後醫師與護理師湧上。

一陣忙碌之後,醫師與護理師們才有空前去關心原先劇烈腹痛的婦人,婦人說她看到這麼慘烈的情況,去廁所大吐特吐之後,肚子已經不痛了。

曾有一則新聞報導,有家屬在急診室嗆聲說自己任職於某機關公務員,咆哮護理人員:「我爸針很難打,妳給我打好,不然我就叫院長給妳辭頭路!我是說真的,妳給我好好打,不然我就打死妳!妳給我打好喔,我真的會給妳巴下去!打妳只是嘟嘟好而已,反正你們醫護人員不需要尊重!妳去報警啊,我沒在怕啦(台)!」
你有見過地獄嗎?急診室就是煎熬的油鍋與地獄。急診室的醫師、護理師們,都是忙不停轉的陀螺。

檢察官出入都有國家的警察保護,急診室的醫護人員們,忙於救治人命,面對看不完壅塞的病人群、情急憤怒不耐的家屬、喝醉酒的傷病者,卻毫無保護的像沙包一樣被打、被罵。

日前一本關於醫療崩壞的書出版,才開放預購,首刷就已賣完,緊急追加。一個非醫護界的民眾跟我說,她整整把書看了兩遍。我說:「妳不是醫療界,為什麼這麼關心這個議題呢?」她說:「因為爸爸生大病的關係,我常常跑急診。這十年內,我的感觸很深。因為我看著台灣的急診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變。從以前的可以馬上獲得適當處置,到現在的無盡地蹲在急診等……真的讓人很憂心。」

和一個朋友聊天,他說他之前因為腿的蜂窩性組織炎而去醫院求診。我問他說:「你對住院的感想是?」他說:「我根本沒住到院,醫院根本沒床,在急診等了五天,剛好打完抗生素,直接從急診出院。」只是一個年輕人簡單的蜂窩性組織炎都沒病房可住,這真的是在台灣嗎?還是在非洲的難民營?

我說:「那你住急診還好嗎?睡在急診室走廊的推床上,四周難道不會像菜市場一樣吵,這樣怎麼休息?」朋友倒是一派輕鬆地說:「吵是還好啦,有床躺就覺得還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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