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自然生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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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
那些年,壞小子(好哥們)教我的事
李明璁

 
「如果你問我,我是不是一名知識分子,我會回答我不是。我會說,我只是住在伍爾弗漢普頓的一個人,有時候會從事一些知識工作……如果我絕大部分是一個被學術機構界定的人,我大概不僅會感到孤單,而且也不可能做好自己想從事的工作。」──保羅.威利斯訪談自述
 
拜臉書之賜,去年我和兩位老同學重啟聯繫,現在一位是怪手司機,另一位是有線電視的工程師傅。初中時他們便是麻吉,屬於已經被老師放棄(連體罰都懶得給予)的「考不上高中的那群壞傢伙」。而我則是微妙地介於他們、以及「還有點希望(所以被打很兇)的吊車尾」之間。
 
那時期,我除了迷上推理小說、日本偶像、武俠港劇,下課常和他們去鬼混,騙家裡上補習班其實是去打撞球打電動。更糟的紀錄是跟著那幫人去教訓好打小報告的抓耙仔同學,甚至還曾幫忙把風讓他們扁了某位很機車的學校職員。我雖然不完全屬於他們(畢竟仍在以升學為組成任務的「好班」),但其實有點莫名崇拜這群壞學生。有時跟著蹺課,覺得他們實在比那些乖乖牌酷一百倍。
 
據說那群哥兒們的老大,中輟混了一陣子幫派後,有「變好」去當監工,沒想到意外被脫落的鋼筋砸到而身亡。至於我僥倖考上高中,在那個沒有手機網路的年代,逐漸也就和他們失聯了。再無交集,人生一晃,三十年後才又重逢。
 
兩位哥們都有點驚訝我成了大學教師,本來還不知道怎麼和我搭話,而我也因此覺得不好意思(又不能故作江湖姿態太過矯情)。直到酒酣耳熱,才聊開了各自不同際遇的種種,以及人生說到底都有的荒謬無奈。
 
記得那晚聚會的當下,我腦海裡竟不斷浮現一本對我影響至鉅(我也在課堂反覆教過)的社會學經典作品:《學做工》。書裡頭那些「反學校」叛逆傢伙的言行舉止,竟和我記憶深處(屬於少年的)、與如今重逢話舊(已然中年的)的哥兒們,疊影般地交相參照、互給註腳。我當下也跟他們說,在英國唸博士讀此書時,總是清晰憶起年少作伙打混的點點滴滴,如此雷同。而他們嚼著檳榔,不敢置信地回我:「哪有可能大師級的人會做這種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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