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的菱角鳥─水雉

菱角鳥．菱角小檔案

菱角鳥隨著菱角成長

附錄 菱角馬與菱角的親密關係

菱角鳥的明天

說起林顯堂，知道他一直持續記錄水雉的生活。後來有機會看到他的作品，當我聽他低低說著，台灣的水雉只剩下不到100隻時，這個稀少數目帶給我的震撼，遠不及他臉上深深的落寞來得強烈。這讓我瞭解到，也許水雉帷的珍貴與稀有性是出版這本書的好理由，但是，被這樣執著、投入的作者深深感動，恐怕才是讓玉山社決定出版這本書的真正動機。

水雉的美麗身影一直是引人注目的焦點，早在日治時期，水雉便被列入「天然紀念物」名單中，受到特別保護。然而隨著產業環境的改變，許多過去曾經鼎盛的農業生產逐漸沒落，菱角也是其中之一，台灣的菱田面積便在這種趨勢下逐年快速減少;生性敏感且害羞的水雉很難適應人為環境，於是以菱田為主要生活環境的菱角鳥逐漸陷入困境，族群數量急遽下降。 過去，在自然保育觀念尚未普及之時，水雉族群危機的急迫性只有關心環境的少數人士瞭解，發動「多吃菱角」的活動也總是不成氣候。近年來，台灣高速鐵路所規劃的路線，正巧通過台南縣一塊日前水推族群數量最多的菱角田區域，值此之時，「環境成本」的觀念開始受到一般大眾的重視，水雉的問題突然間躍上檯面，成為各方矚目的焦點。然而對水雉來說，過度的矚目等於「二度傷害」，爭睹丰采的愛鳥人士與搶救水雉的研究人員均可能造成過度干擾，數量日稀的美麗菱角鳥處境更是堪慮。

在《台灣的菱角鳥一水雉》書中，透過一位與菱角鳥相處5年的攝影家的深情記錄，除了完整呈現水雉日常生活的精彩點滴之外，我感受到更多的卻是，水雉在攝影家眼中早已超越「記錄對象」的意義，字裡行間、一幀幀照片中，不時流露出對老朋友身陷危機的擔心與著急。他甚至為了不干擾水雉的活動，有許多鏡頭刻意遠距拍攝，其中所蘊含的情意顯得更為真摯。我更從朋友口中得知，不同於許多「以量取勝」的鳥類攝影家，林顯堂總是等待再等待，直到與鏡頭裡師水雉和環境培養出感覺後才按下快門，每張照片也就更彌足珍貴了。

人終究不能自外於大自然，更不能因人類利益而犧牲其他生物生存的機會。透過《台灣的菱角鳥一水雉》這本書，讀者能夠更瞭解水雉﹒這種美麗鳥類的生活，然而我們更想呈現的感璧是，一位自然觀察者的溫暖與深情厚意，以及人與自然之間動人的深刻交流。

九月天，原應是秋高氣爽日，南台灣的嘉南平原，卻毫無秋的氣息。天氣依然懊熱，太陽仍舊如火。這個全台最大的菱角專業區，菱香處處飄，大鋁盆、採菱船入目皆是。人忙、農忙，莊稼漢、婦手忙，和菱田不可分的生物也沒閒著，而其間最具代表性的鳥——菱角鳥更是活躍，為了延績生命，在最後的香格里拉苟延殘喘。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菱角鳥——水雉，在合適的棲地日益減少時，夾縫中求活。動人的外表下，埋藏其中的是堅毅的繁衍意識，造物者的神奇，使得鳥和大地緊密結合。人，在自然界中是如此微不足道，充其量只能算小配角，但在破壞時卻為主導，矛盾充斥，值得我們深思。

　　自信滿滿的人們，行的常常是不適當的行為。出發點雖佳，鳥卻早在受關照之間逐漸凋萎，人猶不知，倘沾沾自喜。無知可以隨時加強，傷害造成之後卻永遠無法彌補。

能待的地方已極少，有食物的場所更是難覓。對菱角鳥而言，缺糧的冬天是苦難，最為難熬。其實並無繁殖區、度冬區之別，有的只是有人窺、沒人理之差，折損率就在這之間起伏。

　　過了寒冷的一季，老朋友凋零不少，新枝雖增了一些，然而總覺得缺了什麼，對了！缺的是”生氣，那種蓬勃盎然的生機，希望不再需要躲躲藏藏、膽頭心驚，能夠怡然、逍遙自在的生活。

　　他們要的不多，祇是安靜、沒有人注意的環境。

　　不曉得菱角鳥開過會沒?有啥打算?是到遙遠的國度，在陌生的環境裡繁衍，還是固守家園，逐漸減產，慢慢、慢慢消失呢?

　　四年半的日子，二十多個小時的相處，我恨著菱角鳥成長，看著牠們由平淡，逐漸絢爛，最終將歸於靜寂。目前能做的，就是把四年多，四百個工作天成長的過程，透過鏡頭與文字，描繪其時的心情，為他們短暫的一生，做一些間接的告白。其間雖然有很多推理性的看法尚待證實，然而用意卻是無比的單純、真實，只是想做就去做了。

　　謹以此書獻給菱角鳥。

　　我不一定要知道菱角鳥為何如此、為什麼那樣，可是企望年年都能聽到他們鳴叫。

　　也許，這不是空想，也非白日夢，全在自許為萬物之靈的我們的一念之間。物種的滅絕居然操控在無意侵犯者的手上，也真諷刺。

　　經濟發展和生態保育要找到均衡點並沒有那麼難，保育工作推動得當甚可獲致田園、休閒生活等附加價值，更重要的是，萬萬不可剝奪其他生物生存的權利。

　　菱角鳥的冬天雖難熬，卻也是年年低空掠過。86年則是最寒冷的冬日，也是生死存亡關鍵時刻。棲地即將大變動，司利用的深堤池子銳減，干擾也會蜂擁而至，食物減少，數量變動加快。

　　美麗也是一種錯誤嗎?由於觀鳥人趨之若驚，造成水雉的生活和覓食被打斷，求偶受干擾。瞄瞄聲的背後是滿臉的惶恐，嘓喔聲才意味著正常的生活。

　　如此狼狽的生活是人類加諸的。本是無意，過度的關愛反而成了致命的斲傷。

　　雖說台灣適合水雉棲息的地點已不多，但是憑著過去的訊息，我還是有能力找到你們的。我不禁為老朋友祈求，在不甚遙遠的地方有那麼一塊地，吱吱嘓喔不絕如縷。再碰面時我會認出各位的，不算短的日子裡，有著太多大多的默契，不是嗎!

　　不如歸去吧！到一個屬於你們的地方，沒人窺總比有人理好。游牧生活才是你們的最愛，找一片「綠洲」閒雲野「雉」去也。

　　在我的眼裏，鳥已非鳥而是老友，是自然而然可以溝通的哥兒們。雖然沒有互動，但總能在舉足之間，知道你們下一個動作是什麼，也清楚水雉需要的只是一點點不受打擾的空間，更早已洞悉哥兒們正一步步的邁向黃昏，可是我實在無能為力，只能在心中嘶吼助陣、默默地加油，為少數族群打氣。就適應環境而言，吾是以你們捏麵鳥為師的。

　　捏麵人以木筷一雙做雙足，上裹各色麵糰，便成了漂亮的捏麵鳥，但是易碎、易變形，入水即溶。上天若扮捏麵的人，我們則是那搭著小船，捧著木筷、手舞足蹈的小孩。千萬要小心呵護，可別得意忘形，弄得人、鳥兩敗俱傷啊！春天來臨，繁殖的號角聲響起，水雉便換好一身美麗的衣裳，尋找這一季的伴侶。

　　為了要找到最完美的另一半，免不了因爭風吃醋而有一番打鬥，特別是水雉有一妻二夫的習性，第二隻雄鳥要加入，有時還得要「原夫」同意才行呢！配對之後，雄鳥負責孵蛋、帶小鳥，小水雉則必須學習完整的生活技能，在生存條件日益惡劣的菱角田中，肩負族群傳續的重責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