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送一束情詩的花
戀愛中的人總會在對方面前,感受遠超出對方心裡的感覺。感受之深模糊了自己的雙眼。然而這看不清的雙眼卻又看清了某些原本看不清的事物。而世界就在新的文學礦脈中復甦。它當然呈現了一種高度,一種較諸散文、更適合於詩歌的高度。
(「世界在新的文學礦脈中復甦」谷川俊太郎)
從一個詩人的話談起吧。首先,這兒所謂的「戀愛中的人」多麼像是「寫詩的人」哪!我們試著把這個「對方」代換成「對象」看看。不正合乎詩人的條件?俗語說,「戀愛中的人都是詩人」,誠哉斯言!
明治、大正、昭和、平成……戀愛的花不時地開,許許多多的詩不時地被寫出來。可以說,詩的百年歷史全然就是我們一路苦戀過來的軌跡。
詩和戀愛有著相同的意義。近代思惟及近代戀愛的先驅者北村透谷就坦言道:「戀愛乃人世的秘鑰(解秘之鑰)。」
而事彼如兄長的島崎藤村則在「嫩菜集」的序中高聲歌頌:「於是新詩的時代來臨。」宣告「新詩」的到來,亦即開拓了新式戀愛的時代。
透谷和藤村突破了詩和戀愛的前線。繼之而後的百年間,只要是在這國度以內,所有「戀愛中的人」=詩人的命運便不受到祝福。不單是這樣,簡直是一路荊棘。但他們面對了,面對了因習已久的道德、家族的面子、俗世的常規、強勢的國家。為了戀愛上的成就,他們必須不斷地奮鬥。
這當中有各式各樣的愛情。有初戀、無奈的愛、偷情、橫刀奪愛、遭病魔詛咒的愛、烽火下的愛……。不只是對異性,也有對同性的愛、對孩童的愛。有歡笑、嫉妒、爭執、背信和淚水。「戀愛中的人」=詩人們盡吐胸中壘塊將其化作詩句。有些人甚至勇往直前到幾近痴的地步,有些人則是一股激情。
在此,藉著五十個人的詩,縷述這百年以來的戀愛形式。這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經驗,同時也是個極困難的作業。筆者因而決定只採一個原則(自然,這樣的讀法不免偏頗)。人家都說「詩即真實」,也就儘量澄清其「詩」所寫及的「真實」部分,讓戀情的真實情況呈現出來。只是這卻又讓這項作業愈形有趣也愈形困難。就這樣,這本書作了出來,儘管自己不甚滿意。詩人的愛…也就是心裡的吶喊。
因此,現在就想讓各位看看「世界在新的文學礦脈中復甦」。送你們一束情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