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女生涯原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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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序

不是無病呻吟

羅　盤──寫實逼真的《舞女生涯原是夢》

　　數年前《舞女生涯原是夢）在《文壇》上連載時，因我也在文壇上經常寫文章，當時就看到它的部分內容，深覺作者對舞女生活的了解和描寫確有獨到之處。往日，以風塵女郎等為題材的作品雖多，而能對其生活描寫得那麼細膩，心理反應刻畫得那麼透徹，則不多見。原因是：一般小說家的創作不見得全有真實的生活經驗，率多助以想像。憑推理想像的作品，在深度上總難免會顯得膚淺乏力。鍾虹先生對本書的人物和故事有如此深厚的筆力，當是從體驗中得來。再佐以他細密的觀察，巧妙的組合，而寫成這本多姿多采的社會寫實小說。

　　本書的故事是以三個舞女為中心，其中又以海華為主角。海華出生於一個西藥商的家庭，在高中以前，一直過著平靜的求學生活。不意在高中畢業後的那年，家遭回祿，被燒了個精光，不久父親又死於胃癌，積欠下三十萬元的債務（那時三十萬數字很可觀），和一副沉重的家庭生活擔子。身為長女的她，只好勇敢地肩負起來。正當她徬徨無助的時候，一位在台北作舞女的同學白玲，願意為她伸出援手。就這樣，海華便到台北展開了她的舞女生涯。

本書的特色甚多，是一本值得一讀的社會寫實小說。

　　第一，是對舞女生活、舞廳規矩、舞場風貌都有極細膩生動的描寫。

　　第二，是對於舞女淘金、認錢不認人，及如何敲詐舞客的情形，寫得很巧妙、老到。

　　第三，是對於舞客們那種色情醜態，那份花了錢就要撈本的心態寫得入木三分。

　　第四，是對於風塵女郎熱心助人的義氣，寫得甚為可感，海華如沒有白玲、莎菲的扶助，焉能順利走紅？

　　第五，是對於舞女們吊凱子的溫柔陷阱，使局內人意亂情迷難以逃避，使局外人怵目驚心，引以為鑑。

　　第六，是對舞場的陋規，紅燈綠酒背後的內幕，寫得詳細，使人對這些出賣青春的舞女們深感同情。

　　第七，是對有錢闊佬們恃財凌人的嘴臉，寫得叫人痛恨，例如陳國材鑑別海華是否為處女的行為，使人深感對女性人格的屈辱。

　　第八，是描寫丈夫在外偷情，欺騙太太的伎倆至為高明，深為那些終日倚門而望的妻子們不平。

　　第九，是寫酒色風月的可怕，余伯英盜用公款，身敗名裂，只不過是其中一例而已。

　　第十，是寫賭博是泥沼陷阱，一經涉足，便難以自拔，莎菲無意中涉足賭場，一夜間傾蕩了她數年的辛苦積蓄和房產，並高舉債台，最後只好以死終場，其情其景，不忍卒讀。

　　第十一，是下流社會的騙局層出不窮，一個姿色出眾的風塵女性，總難逃出他們的追獵，海華只是這其間的代表而已。

　　第十二，是寫海華在萬分憤怒痛恨的心情下，殺了騙財騙身的流氓張化龍，其訴諸暴力的行為固不足道，但她自首後，必然身繫囹圄的前途，又焉能不生憐憫之情？

　　作者以犀利的筆法，寫出舞女種種的辛酸血淚，也寫出下流社會的種種黑暗罪惡。作者毫無說教的意味，只是忠實客觀地描寫這些事實，頗為傳神，而且逼真感人。

　　小說的使命之一，原是反映人生的，本書對於社會某種層面生活的描寫，已盡到反映之責，不是無病的呻吟。

　　?本文作者羅盤先生，本名羅德湛，早期創作致力於小說與劇本，後期則以文藝評論為主。曾獲中國文藝協會文藝獎章、中山文藝論著獎等。著有論述《小說寫作研究》、《紅樓夢的文學價值》、《小說創作論》等五種，長篇小說《高山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