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楚合歡,跟了我吧,妳成過親,是二手貨,我有過大把女人,妳也不再冰清玉潔,大家半斤八兩,我們依然很般配。」公孫宇的聲音很溫柔,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就有點泛酸,賠了整個楚家,就只撈回一個「二手貨」。
「我跟了你,你就不怕我將你那些男寵全勾上床?」
公孫宇聽完不怒反笑,笑了很久才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楚合歡,妳有多少斤兩旁人或許不知道,我公孫宇還不知道嗎?妳是有色心沒色膽,要不我這樣的一代尤物,妳還能放過?」
身旁的小葉噗嗤一聲笑了。
這死丫頭沒心沒肺的,公孫宇這傢伙不但咒她一定墮入風塵,還說她是二手貨,她居然也笑得出來?其實不知道為什麼,公孫宇的話雖然字字戳心,但她就是生氣不起來。
「那你多準備點銀兩,等他日我真的墮入風塵,你再來贖我回來。我楚合歡雖然是二手貨,但勝在經驗豐富,也不便宜的哦!」
「楚合歡,別跟我說這些混話,我是認真的。」公孫宇的聲音略微沙啞,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有點紅,手揚起似乎想將她一把撈入懷中。
她忙後退了幾步。
秦劍也說過愛她,秦劍也說過要與她長相廝守共白頭,但連那刻入石頭的誓言都可以是假的,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是真的?
「公孫宇,你這樣的尤物我哪敢要?男女通吃,老嫩皆可,說不定我哪天走到大街上被年屆古稀的老太婆、老頭子追殺,罵我搶了他們的老相好,那就不好了。」
「楚合歡妳……」公孫宇的俊臉被她氣得發白,指著她的手指顫抖著,那目光吃人般凶狠,看得她有點發毛。
「真的不跟我?」
「不跟。」
「真的不肯做我的女人?」
「不做。」
「楚合歡,妳這個蠢女人,妳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妳這個……」說到最後,公孫宇氣急敗壞地吼著她,不再顧及他翩翩風度,這場景實在熟悉。
這傢伙也不小了,怎麼還那麼毛躁?九歲時是這樣,如今將近二十歲了,還是這般模樣,沒點長進。最後她拽著小葉離開了。
「楚合歡──」他遠遠地喊她。
「嗯──」她也遠遠地應了一聲。
「楚合歡,哪天想男人了,回來找我,再饑渴,也不能隨便找,聽到了沒?外面的男人沒有我好。」
「楚合歡,不許想男人,除非那個男人是我。」
「楚合歡──」公孫宇的聲音漸漸小了,最後再也聽不到了。
男人是最信不過的,誓言是最虛假的,從今之後斷絕情愛,她誰也不想,哪個男人都不要。
離開長平大街,她和小葉去東城的破廟歇了一晚。這破廟也真是破,四面漏風,冷得她倆直打哆嗦。小葉有些害怕,說這風聲像鬼叫,沒想到她剛說完,她就真的聽到幾聲輕微的腳步聲。
「不是勾搭上公孫宇了嗎,怎麼還那麼淒涼睡破廟?」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她整個人跳了起來。淡淡的月色下,秦劍一身白衣,立在她的跟前。風大,他那身白衣被揚起,顯得飄逸而出塵。
「妳這死丫頭,我說了多少次,不許半夜說鬼,妳就是不信。妳看現在怎麼樣,鬼真的來了。」她狠狠地拍了幾下小葉的腦袋。
想不到小葉這蠢丫頭,真的以為鬼來了,嚇得從地上猛跳起來,一隻手死命扯著她的衣袖,就差沒將她的衣袖撕裂。
「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妳這死丫頭一定是壞事做盡,惹了這麼一個惡鬼上門。」她一邊說一邊拉開小葉的手。
「秦劍,是你?你騙財騙色還不夠?莫非還想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小葉一見秦劍,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
這死丫頭,敢情是嫌她家小姐丟的臉不夠大、痛得還不夠徹底,居然還將騙財騙色嚷得那麼大聲!
「我睏了,去睡了。我沒有半夜跟鬼講話的癖好,你們慢慢聊。」說完合歡打了個哈欠,倒地睡了。
小葉遲疑了一會兒,也在她的身側躺了下來。但她卻一點睡意都沒有,滿腔的怒火想壓都壓不下來。如果秦劍現在被人點了穴,她一定爬起來,掄起最粗的一根柱子,打他一個嘴青鼻腫、七竅流血。但偏偏他生龍活虎,她忍,她死忍。
秦劍不聲不響地轉到她跟前,然後蹲了下來,近距離靜靜地注視著她。那深邃的眸子如一汪深潭,一眼竟然看不到底。看著看著,他那雙手竟然朝她的臉撫來。她怒了,她楚合歡的臉是誰都可以過來摸一把的嗎?
「秦劍,你如果想女人想瘋了,就回去找你的公孫媚。她如果滿足不了你,就花點銀兩去醉春風找姑娘。」
他站了起來,靜靜地看著她,不怒也不笑。
他對她說:「楚合歡,妳還是那麼凶巴巴,媚兒比妳好多了。」
他對她說:「楚合歡,回到那個小鎮去,從此永生永世不要回西京。那裡雖然偏僻點,起碼比妳流浪街頭好。」
她呸,還想她回到那個雞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她恨得牙都咬碎了。
他對她說:「楚合歡,妳享受慣了,這苦日子妳是過不了的。除了青樓妓院,妳能去哪兒?我不想去逛窯子的時候,無意間嫖了自己的前妻。」
她承認她道行不夠,她承認她修養不足。她氣得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然後一巴掌剛要搧下去,手卻被他在半空捉住。
「你這渾蛋去死吧,我就是下妓院、進窯子,我就是一天接十個客,我都不做你的生意。我就是做乞丐,也不討你的飯。」她狠狠地甩開他的手。
「憑什麼都認定我一定投靠青樓?我告訴你,我就是死在外面,我也不會墮入青樓。我告訴你,他日我楚合歡一定風光大嫁,嫁一個比你好一百倍、好一千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