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煎一鍋大象蛋

導讀

不要深遠的寓意 只要幽默的創意
文∕游珮芸

　　1956年，日本福音館書店向剛剛在童話界嶄露頭角的寺村輝夫邀稿。當時的總編松居直連續退了寺村兩次稿，並且告訴他：「你只要寫自己覺得有趣的故事就好！」寺村幡然醒悟，拋下了為兒童書寫「有意義故事」的大包袱，創作了一篇童話〈來！煎一鍋大象蛋〉。

　　這篇童話搭配了山中春雄的插畫，於1956年7月，以福音館《兒童之友》系列繪本的樣貌推出。此書當年並不被童書出版界看好，卻意外受到孩子們熱烈的支持與歡迎。在1950年代的日本，這類的童話算是很前衛新穎，不過「無厘頭幽默」風格的童話卻是亙古以來兒童與童心未泯的大人們深愛的故事類型。

　　從這篇童話開始，寺村輝夫找到了他的創作方向，揚起了「無厘頭幽默」童話的旗幟，筆耕不輟，成為眾所公認的日本「無厘頭童話作家」的代表人物。本書是1961年寺村輝夫重新潤稿修飾，配上無厘頭繪本大師長新太的插圖，於1984年嶄新推出的版本。堪稱是「無厘頭童話作家」＋「無厘頭繪本畫家」攜手合作的傑作選。

　　一位愛吃日式煎蛋卷(玉子燒)的國王，想要在慶祝小王子誕生的宴會上請全國人民吃煎蛋卷，因此需要許多雞蛋。這個國家的雞隻無法一天生那麼多蛋，所以國王想到了一個「找大象蛋」的點子。他的邏輯是——大象很大，所以大象蛋也會很大，這樣大家就可以一起吃熱呼呼的煎蛋卷了。三位大臣遵從了國王的諭令，除了去找大象蛋，還配合煎大蛋卷的慶祝料理，製作了巨大的平底鍋和建造了像小山一般的大爐灶。這個動員許多人力的大計畫，最終完成了巨無霸平底鍋的鑄造與大爐灶的興建，甚至搬來了三大卡車的木材與煤炭。是的，萬事俱備，只欠「大象蛋」……

　　怎麼會有「大象蛋」呢？故事中，首先發現這個問題的是住在森林小屋裡的小孩。小孩聽到大臣帶著大批人馬要找大象的理由，忍不住笑了出來，不過他沒有拆穿整件事情的荒謬，而是等著大臣自己發現……從國王、三位大臣，到執行這次計畫的許多士兵、工匠、泥水匠等「大人們」，都只是埋頭於「立大業」，而忽略整個計畫的前提。

　　讀到這裡，讀者很自然地會想到安徒生的童話〈國王的新衣〉中，拆穿謊言的也是小孩。不同的是，安徒生用童話控訴大人為了面子與自我保護，而失去面對真相、說出真相的勇氣；寺村輝夫則是以輕鬆的態度，反嘲人人皆可能犯的錯誤—─動機雖正確，引導的方向錯誤，也終將陷入迷失中。

　　寺村輝夫在1956年版的繪本後記中表示，這本繪本並不是要教給孩子們大象是「胎生動物」這樣的知識，他也不想設定文學的寓意，而是希望孩子們能在閱讀或欣賞文字與圖像時，發揮自己的想像力，自由地找出故事的趣味。因此，除了大人式的「解讀」外，和孩子一起共讀，應該可以讀出更多意想不到的興味。

　　畫家長新太以他擅長的大膽構圖，使用灰藍、草綠、土黃為基調，加上泥棕色，構築了一個我們實際經驗之外的國度。幽默的人物造型與兒童畫般的人物動作、非單一透視的空間展現，都增添了文字故事的深度與韻味。如果讀者仔細讀圖，還會找到跟故事無關，卻若有深意的「驢子」，好幾次出現在圖畫中；以及其他一些小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