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譯世說新語：兩漢魏晉南朝名士言行錄

第一章：風流名士篇
1-1   傅粉何郎
1-2   擲果潘郎
1-3   貌如珠玉的衛玠
1-4   坦腹東牀王羲之
1-5   謝安的氣度
1-6   性格豪爽的王敦
1-7   張翰的蓴鱸之思
1-8   阮遙集好屐

第二章：德風懿行篇
2-1　義感胡賊的荀巨伯
2-2　淡泊名利的管寧
2-3　庾亮不賣「的盧馬」
2-4   范宣的孝行與廉潔
2-5   禮賢下士的陳蕃
2-6　王祥的孝道
2-7   孝親得全的陳遺
2-8　伯道無兒
2-9　含飯哺兒
2-10　愛物惜物的陶侃
2-11　王安期斷案
2-12　陳仲弓斷案
2-13　戴淵改過自新
2-14　周處除三害

第三章：天才神童篇
3-1   能言善道的鍾毓、鍾會兄弟
3-2　少年早慧的孔融父子
3-3　思家情切的何晏
3-4　觀察入微的王戎
3-5　聰慧早熟的陳元方兄弟
3-6　裝睡保命的王羲之
3-7   長安何如日遠？

第四章：名媛才女篇
4-1　昭君和親
4-2　正氣凜然的班婕妤
4-3　許允之妻貌醜才高
4-4　自願為妾的李絡秀
4-5　賢德的陶侃之母
4-6　我見猶憐的李夫人
4-7   卿卿我我
4-8   幸福的女人──荀粲之妻
4-9   善妒的郭槐
4-10   主動追愛的賈午
4-11   玉鏡臺
4-12   孫秀的悍妻
4-13   詠絮才女謝道韞

第五章：放浪不羈篇
5-1　驢鳴送喪
5-2　輕鄙禮法的阮籍
5-3　任達不拘的阮咸
5-4　不同流俗的嵇康
5-5　縱酒放達的劉伶

第六章：曹氏父子篇
6-1　老謀深算的曹操
6-2　骨肉相殘的曹丕

第七章：慳吝苦剋篇
7-1　錙銖必較的王戎
7-2　水果爛了也捨不得丟的王導父子

第八章：權貴炫富篇
8-1　石崇炫富
8-2　王君夫的「八百里駮」
8-3　石、王競富
8-4　不知如何上廁所的駙馬爺
8-5　王濟炫富

第九章：特殊才藝篇
9-1　猜字謎
9-2　陰陽卜算
9-3　書法：韋誕一夕白頭
9-4　書法：〈蘭亭集序〉與〈金谷詩序〉
9-5　繪畫：傳神阿堵
9-6　殷浩善醫

第十章：家國感懷篇
10-1　寄人國土，心常懷慚
10-2　新亭對泣
10-3　桓溫之嘆

第十一章：能言善道篇
11-1　乳母求赦
11-2　比之甘羅，已為太老
11-3　庾亮噉薤留白
11-4　此坐可惜
11-5　舉卻阿堵物
 

序

　　多年前曾有機會開設古典小說選讀課程，我首先想到要與學生分享的經典作品便是《世說新語》。《世說新語》為南朝宋劉義慶召集門客共同編撰之筆記小說，全書共分三十六類，收錄了一千多則短篇故事，以活潑生動的筆法記載了東漢至東晉間名人高士的言行風貌和佚文趣事，反映了當時知識份子及統治階級的思想與生活樣貌，可謂是魏晉南北朝時期「志人小說」之代表作。

　　由於一般人總是先入為主地排斥長篇大論的古文，因此我試圖藉由《世說新語》的短篇故事引發學生的學習興趣。《世說新語》各篇雖是簡短敘事，卻大量使用對比、譬喻、誇飾與白描等創作技巧，以最精鍊的文字鋪陳出生動故事，每篇故事都有如一則四格漫畫，能在讀者腦海中深刻清晰地建構出各式人物鮮明的樣貌與性格，並創造出許多文學典故，例如今人熟悉的「下榻」、「東牀快婿」、「詠絮才女」、「廣陵絕響」、「我見猶憐」、「自慚形穢」、「席不暇煖」、「伯道無兒」、「蓴鱸之思」、「代人捉刀」、「望梅止渴」、「七步成詩」、「新亭對泣」、「覆巢之下無完卵」、「木猶如此，人何以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等成語，均是出自《世說新語》之記載並成為流傳久遠的佳言名句。

　　常聞「文史不分家」，意謂文學與史學有密不可分之關聯。例如欣賞文學作品時，若能先理解作者所處之時空背景與身世遭遇，則能對其作品有更深層的體會與同情；學習歷史時，也可藉由廣泛閱讀該朝代之文學作品以印證當時的風土民俗。自東漢末年群雄逐鹿至東晉偏安江左之百餘年間，均可謂動盪亂世，大時代的飄搖也深深影響了人民的生活型態與處世哲學；而若欲了解東漢末年至東晉之歷史，卻總是卻步於正史嚴肅的敘述方式，不妨透過閱讀《世說新語》，便可優游於這段特殊的時代背景，輕鬆了解當時的政治生態與社會環境，理解魏晉時代的王謝兩大家族何以自成封閉的聯姻體系；感嘆為何出身寒門的陶侃和郗鑒必須出生入死才能為自己的政治生涯殺出一條血路；更憂憐竹林七賢誑誕的嘯聲中其實隱藏著對政治的絕望和感時憂民的無力嘶吼。透過《世說新語》我們甚至可以借鑑歷史人物，學習東方朔、班婕妤的急智口才，效法謝安臨危不亂和王導韜光養晦的政治智慧；亦可由孔融、嵇康鋒芒畢露卻英年早逝的例子中反思處世之道。

　　因此，《世說新語》不僅是一部優秀的文學作品，也是重要的歷史參考書籍和文藝創作指南，更可視為風流人物之言行錄，足以從中體悟待人處世之道。可惜目前國內各大學中文系中，《世說新語》多被列為選修課程而未受到相對重視；而其文字雖以簡潔寫實著稱，但自南朝宋至今已歷一千五百多年，書中文辭因時代變遷、用法改變，而導致解讀之隔閡，今之學子若欲自習《世說新語》，恐有層層困難。

　　現今坊間關於《世說新語》的論著內容多以校注翻譯為主，拙作則是選錄《世說新語》的重要篇章，以自然平實之文辭輔以歷史記載、由「人情」之角度出發，引領讀者進入《世說新語》的世界，感受故事人物身處亂世的各種因應之道：有人自願和親以鞏固胡漢邦誼，有人終身結廬講學不慕榮利，有人在九品官人法的桎梏下仍然奮發進取，有人藉由和王室結親而能安身立命，有人決定縱情任性而蔑視禮教束縛，有人對「美」有異常的執著與耽溺，有人及時行樂豪奢炫富，亦有人日日借酒佯狂隱遁醉鄉以避禍。透過對《世說新語》的解讀，我們可以瞭解當時的社會背景與重要歷史事件，以及名人高士身處亂世卻各自活得精彩、展現了各種型態的生命美學。即使非中文系之同學也能輕易理解《世說新語》中的人物事跡，並體會書中所涵藏的文化與人情。

　　蘇軾〈念奴嬌〉曾謂：「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然雖逝者如斯、昔人已遠，《世說新語》中諸多名士之瀟灑俊逸卻有如歷史礁石上的速寫，不僅未遭時代浪濤沖刷磨滅，各色人物形象反而歷久彌新並更加鮮明。拙作乃是筆者近年來學習及教授《世說新語》的粗淺心得總結，僅以野人獻曝之心，希望能為讀者清除艱澀的文字障礙，直接感受「千古風流人物」的人情溫度，成為自學《世說新語》者亦能輕鬆入門的基礎參考書籍，並啟發更多學子對《世說新語》的了解與愛好。然筆者資質愚魯，書中若有管窺蠡測、貽笑大方之處，尚請方家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