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序 少數說話,必鏗鏘有力!
謝若蘭 (國立東華大學族群關係與文化學系教授)
史碧娃克(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 1942-)提問「從屬者能否說話?」(Can the Subaltern Speak?),是看到這本書標題時一直浮現在腦海的。
史碧娃克,作為一個後殖民理論者,在批判西方知識建構的觀點下,呈現少數如何能夠發聲的論述,試圖將被迫噤聲的邊緣推向主流。身為位居西方世界的「第三世界」女性知識份子,史碧娃克提出相當重要的提問:批判論述與實踐行為的動機與目的為何?過程中創造與生產了什麼?壓制了什麼?是誰在說話?為的是誰的利益?也因此,對於事情的洞見與理解,必須時時刻刻注意不自限於「習以為常」的視野。閱讀楊翠的著作,對於她透過精簡洗鍊的文字進行歷史脈絡的爬梳所呈現的「少數說話」態度,令人振奮!
少數說話, 可以簡單的分幾個層次來理解。但在我親身經驗中,最重要的理解是不得不說。少數,經常被忽略、漠視、不看重、邊緣化、壓迫、甚至不允許,而因此不得不說。我的中文一直沒有學得很好,偏偏該屬於自己的西拉雅族群文化與語言也沒有機會學習過。在女性研究的訓練脈絡下,我成為一位權利倡議者,學會理論與行動合一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放過「說話」的機會,即使採用的是只能普通以應付的過去之華語或是英文。這樣的背景,讓我在經驗層次上可以理解個體在知識被建構的過程中,殖民主體對被殖民者的文化認同與身份及其歷史的影響層面與建構模式,尤其是透過對知識話語的控制與壟斷來進行實現。
在整體社會上,包含在學術圈中,太習以為常地以「主流」(歐美、漢文化)為中心的系統話語形式生產,且被視為具有普遍性,成為一套評量價值與評斷優劣的標準。這種話語支配權力,導致「主流」以外的文化和知識不得不處於邊緣位置,甚至,就連被殖民者用以抵抗殖民主流的話語呈現也受到殖民話語的污染。這導致被殖民者在建構屬於自己的主體位置時,必然遭受到的對位糾纏,也因此,「少數說話」的內涵之多重視野與檢視,成為重要的反殖民批評論述的重要中心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