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佛寺紀略

修訂本說明／康正果
編述大意／康寄遙

序言

第一章 草堂寺－逍遙園－棲禪寺
附 羅什寺
附 道安寺
附 道安洞

第二章 大慈恩寺－大雁塔
附 莊嚴寺（木塔寺）
附 唐玄奘法師生平大事紀年簡表

第三章 興教寺－慈恩宗塔院

第四章 大興善寺
附 開元寺

第五章 青龍寺

第六章 大薦福寺－小雁塔
附 寶慶寺（華塔寺）
附 廣惠寺

第七章 淨業寺
附 豐德寺
附 靈感寺

第八章 華嚴寺

第九章 香積寺
附 溫國寺（實際寺）

第十章 臥龍寺
附 牛頭寺

第十一章 罔極寺
附 西五臺（雲居寺）

第十二章 廣仁寺
附 敦煌寺

第十三章 法門寺－釋迦牟尼佛真身寶塔
編後贅言／康寄遙
代後記 寂園居士的佛化人生／康正果

參考文獻
附錄 唐代長安圖
附錄 半支香的夢遊／康寄遙

 

序言

康寄遙

　　（…前略…）

　　最後再略述陝西對於佛教聖業的集中和發展。自東漢至唐代約六百餘年間，所有東來弘法的高僧可考而知的有七十餘人。而以羅什、覺賢、不空等最為著稱。西行求法高僧可考而知的有二百餘人，就中以法顯、玄奘、義淨等最為著稱。所有中外高僧大都集中於長安（法顯由長安西行，由海道回國，在東南各地譯經弘法），故佛教界相傳兩句俗話：「八百師子吼秦川，三千衲子下江南。」義淨三藏有詩曰：「晉宋齊梁唐代間，高僧求法離長安。去人成百歸無十，後者安知前者難。路遠碧天惟冷結，沙河遮日力疲殫，後賢如未諳斯旨，往往將經容易看。」

　　以下再舉兩例，可證陝西在佛教傳播發展過程中的重要地位：

　　一、中國佛教各宗陸續由陝西傳入日本。如華嚴宗由日僧良辨承傳於唐僧杜順，後創立東大寺於日本。又日僧道昭受學於玄奘，日僧智通等求學於玄奘及窺基。後更有日僧元昉遊唐，求學於玄奘法孫智周，日本始有法相宗一派。日僧空海就學於唐僧慧果，回國始創立東密一宗。其他如三論、律宗、成實、俱舍等宗，均先後由陝傳入日本。至於天臺宗，則早已由東南傳入日本。於此尤當注意的是，隨著佛教各宗傳入日本，佛教經書同時也大量傳入。中國自唐武宗毀佛滅法（八四○－八四六年），佛教大受摧殘，唐室亡後，歷代兵燹不斷，凡中國所亡失的佛典多賴日本而得以保存。清末光緒甲午（一八九二年）前，始由楊仁山居士從日本把中國所亡失的佛典取回一部分。此後日本的《弘教藏》和《續藏經》相繼來中國，以前所失各經論疏遂完全收回。故一般稱日本佛教對中國佛教為反哺，正如印度自被外力侵佔後，佛典散失，近代又由中國反哺一樣。

　　二、西藏佛教也多由長安啟蒙。唐太宗文成公主遠嫁藏王松贊干布，公主信佛，曾帶去佛像佛經和僧人。其實在此之前，信仰佛教的尼泊爾赤尊公主已嫁給藏王。當時西藏尚無佛教，是受到這兩位公主的影響，藏王始皈依佛教，且派藏人往印度留學，研習佛法和梵文，從而創制了藏語文字。至唐中宗時，更有金城公主嫁給藏王赤德祖贊，公主也信佛，藏王因而發願弘揚佛法。其後藏王赤松德贊又從印度請來蓮花生大士協同百餘法師入藏，蓮花生就是紅教的開山祖，從此藏傳佛教才得以長足發展。由此可見，早在一千二三百年前（七八世紀間），長安佛教即對藏傳佛教的發展起過間接的促進作用。

　　近代以來，陝中佛教衰敗至極，宗風不振，義學久荒，戒德消沉，僧才缺乏。諸祖塔寺雖尚保存在西安周邊，長期以來都處於抱殘守缺的狀態，所謂﹁紹隆佛種，弘宣正法﹂的榮耀久已暗淡無光，遠不能與隋唐時期的盛況相比。

　　一九四九年以來，受惠現政府執行的宗教政策，又得到省市領導的特別關懷，陝西佛教界也出現了新生的氣象。近年來重修大雁塔慈恩寺，大修興善寺，對興教、草堂、臥龍、廣仁等寺均先後有所修補。在高年僧人中，有個別人獲邀參加政治活動和國際訪問；在青年僧人中，更有人被選入首都佛學院進修研習。所有這一切都給佛教的新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會。目前中印友好日益加強，中印文化交流日益進展，當此百廢俱興之日，追溯陝中佛寺的緣起和發展，縷述這些寺院的興建在昔日中印文化交流史上值得一提的往事勝蹟，既可備文物保護單位作有益的查考，也可供關心佛教文化的人士方便披覽。正是有鑒於上述的需求和必要，編者編寫了這本記錄陝西佛寺的初編。是為序。

修訂本說明

康正果

　　我讀中學時與祖父母住在一起，對祖父當年編寫《陝西佛寺紀略》的某些情景，至今仍記憶猶新。祖父編寫這部書稿，本出於西安市文化局、文管會領導的要求，完稿後由佛化社油印五十份裝訂成冊，交予主管機構分送有關部門及各寺廟收藏備查，傳閱的範圍十分有限。在那個政治運動迭起，朝令夕改的年月，這冊油印稿僅供個別專業人員做參考，從未列入正式出版的規劃。文革中祖父去世，他自己保存的幾冊油印本也在多次抄家後全部丟失。

　　近三十多年來，曾經橫遭破壞的寺廟陸續得到修復重建，西安及其周邊的佛寺也隨著旅遊業的發展而成為遊覽觀光的熱點。我發現不少介紹這些佛寺的導遊短文都直接抄錄《陝西佛寺紀略》的有關片段，或登在報上，或散佈網際，祖父的遺稿卻埋沒在不知何處的角落。因此我一直想整理出版祖父這部遺作，在更廣泛的傳佈中呈現其全貌。無奈我人在海外，手中既無原稿，也無法獲取該稿的油印本，區區心願遂乾晾在紐黑文海灘上，長期擱淺下來。

　　特別要感謝我的長安鄉黨周勍在西安借得某處油印本，製成完好的複印件，並附上一張收有各寺院舊照片的CD，由老友蘆葦帶到我美國家中。更感謝蘆葦幫我在西安找到專業打印服務，把那一整冊複印件製作成電子版，隨之發到我的電郵信箱。獲得這電子版，極大地方便了我的修訂工作。祖父六十年前的遺稿終得以在電腦屏幕上清晰展現，其中的不少疏漏和筆誤都在我逐字修訂的過程中一一得到糾正。

　　上文已提到，這部書稿的編寫在一定的程度上是為上級單位供備查的資料性文字，祖父當時又屬於當局統戰的人物，稿件中難免摻入稱頌當局關懷佛教寺廟的應酬性言辭，行文中更雜有「新社會」廣泛推行的新名詞。六十年之後，這些片段及用語在今日已顯得空泛而過時，更有悖於海外中文讀者的語境，因而在修訂中均做了適當的刪除與修改。比如，眾多的「解放前」和「解放後」慣用語全部刪除，一律改為「一九四九年」前或後，「黨和政府」或「人民政府」云云，一律改為「當地政府」。

　　書稿中有大量佛經和梵僧的中譯名以及佛教用語，修訂過程中我均予以仔細查對，改正了不少錯誤。這些錯誤既有油印本和電子版的筆誤，也有屬於原稿的疏忽。對原稿中所有引文，我均在現有條件下盡力查對其出處，凡查出不確切和與原作有出入之處，都逐個改正，補充所遺漏的字句。為強化此書的可讀性，對原稿中某些屬於資料堆積，文白夾雜，不盡符合學術規範，且缺乏起承轉合銜接的片段，我都做了適當的刪節和改寫，俾使行文曉暢，語義通俗，讓普通讀者讀起來更易於了解書中所闡述的佛學常識。

　　祖父當初編寫這部書稿，手頭的文獻資料畢竟有限，書稿中某些未加辨正而逕自引用各誌書的舊說，對照起今日新發現的資料，明顯有必要予以訂正，作些補充性的說明。凡屬此類段落，我均適當地保留原文，在其後加上「正果按」三字，寫一段應有的辨析與增補。

　　這部書稿特別有價值的部分是，祖父詳實記錄了五十年代中他在各寺院親自勘察和逐條記錄的寺內現狀。對於這部分讀起來比較枯燥的文字，我全都一字不漏，照錄全文。讀者若有耐心仔細閱讀，即可對比出文革中紅衛兵的破「四舊」曾破壞到多麼嚴重的程度，也可看出近年來的修繕重建與那時的原貌有多大的差異。此外，書稿中各寺院所在地的行政區劃，也都保持原稿中的名稱，儘管近年來已有不少變動。需要說明的是，原稿中所附「歷代建都長安和佛教大事紀年簡表」及相關的文字說明，因複印件過於模糊不清，其內容也與書中所敘寺院缺乏聯繫，更不具備可讀性，因而一併刪去。

　　為突顯書內所敘寺院面貌今昔對比的視覺效果，每個重要大寺院及其附屬的小寺院，我都盡可能插入攝於文革前的舊照片和近年來修繕後新拍的照片各一幅。行文至此，我要再次感謝友人周勍贈予我這些寺院舊照，沒有他惠贈和成全，我在海外縱踏破鐵鞋也是找不到此類珍品的。我還要感謝西安友人攝影家蘭燕澤先生，他在我修訂此書稿期間，專程去各大寺院拍攝照片。從他提供的藝術攝影中，我選出十幅寺院新照做插圖，為本書增色不少。

　　書後附錄了我祖父創作於民國十九年的一篇幻想敘事小品：〈半支香的夢遊〉。再次感謝老友蘆葦，他在蘭州圖書館製作了該文的複印件，給我帶到美國。讀這篇類似小說的文字，可以明顯看出，早在一九四九年之前，我祖父已打好了他後來編寫《紀略》的腹稿。而對台灣讀者來說，閱讀時自不難讀出印順法師「人間佛教」說的先聲，一瞥到今日佛光山和法鼓山構建規模的預製藍圖。

　　最後，我還要感謝我現住西安的妹妹康淑智和康淑慈，以及均為考古專家的兩位友人張在明和范培松。他們在我修訂書稿期間，都為解決我所詢問的某些疑難，在西安查找過相關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