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改革家程天放的早年回憶錄

【導讀】程天放的一生／蔡登山

我的家塾生活
百花洲畔的絃誦
李公祠四年
美洲負笈
我所親歷的四二事變
清黨前後事實回憶──由鮑羅廷篡黨滅華陰謀到本黨清共與對俄絕交
主持政大教育回憶
奉使德國
外交官的辛酸苦辣
峨眉憶遊
四二事變四十週年感想
我所親炙的陳果夫先生
追懷張溥泉先生

【附錄一】讀程天放先生的《美國論》後記／胡適
【附錄二】懷念祖父程天放先生／程寶珠

導讀

程天放的一生／蔡登山

　　程天放是五四運動上海學生會會長，美國伊利諾斯州大學政治學碩士，當過報紙主編，數個大學校長，後來成為CC系骨幹，一九三○年代理安徽省主席，首任駐德大使，中央宣傳部長，教育部長。

　　程天放（一八九九-一九六七），初名學愉，字佳士，號少芝，以參加革命改名天放。江西新建大塘村人，生於杭州，曾祖程矞采係湖廣總督，父仲芝以同知分發浙江。程天放十二歲遭父喪，在家鄉讀私塾三年後，一九一二年肄業於省城洪都中學，半年後入心遠中學學習，以中英文超越儕輩，校長熊純如許為大器。一九一七年入復旦公學，一九一九年為回應北京「五四」愛國運動，組織上海學生聯合會，選為會長，程天放復旦的學弟曾昭六在〈程天放先生少年軼事〉文中說：「五四運動天放為學生會會長，某次上海學生會領導遊行到南市去，天放以會長的身分來領導，隊伍所到之處觀者塞途，那次天放穿的是長袍黑馬褂，高視闊步，旁若無人的領著隊伍昂然前進。雖然南市軍警荷槍實彈，如臨大敵的來維持秩序，由於這樣一位天神下界般凜然不可犯的人物來領導，道旁的圍觀群眾，竟然『屏息以觀』，軍警竟也不敢阻攔。如果不是天放的從容鎮定，當日後果，真可說是無法推測。自此天放益為上海學生所推崇，所敬重。」程天放文思敏捷，學生會重要文告多出其手，又長於辭令，雄辯滔滔，語驚四座。當時孫中山居滬著書，於報端見程天放言論，召至寓邸接見。

　　一九一九年復旦大學畢業後，考取江西官費留美，初入芝加哥大學哲學系，後轉讀伊利諾大學政治系，一九二二年碩士學位，繼入加拿大多倫多大學，成為中國留學生的「核心人物」，組織學生演講、辯論、成立同學會等活動。還擔任加拿大《醒華日報》總編輯，後來又負責《晨報》編務。「五卅」慘案，廣州「沙基」慘案，他積極發動並支持國內抗日抗英鬥爭，並在溫哥華「國際聯誼」設成立大會上，發表了「世界各民族平等，中華民族要從帝國主義壓迫下解放」的演說，並被選為副會長，處處顯現了他無比的愛國情操和領導天才。一九二六年他以《加拿大東方移民》十二萬字的論文，獲政治學博士學位。

　　回國後任教於復旦、大夏大學等校，後投身國民黨黨務系統，為CC骨幹人物。一九二七年任中國國民黨江西省黨部執行委員兼宣傳部長，江西省政府委員兼教育廳長。此時國民革命軍已底定福建，進攻蘇浙，共匪以江西為支持北伐基地，多方阻撓，值蔣委員長移駐安慶，乃勾結意態游移之少數軍人，於四月二日在南昌暴動。程天放與同志數人於省黨部被毀時，遽遭襲擊，身陷虎口者近兩個月。以時局轉變，看守稍懈，始獲與獄官偕逃。是年十二月，先後出任中央大學教授、國民政府參事、考試院參事。一九二八年改任中央軍官團政治總教官、政治部主任。一九二九年擔任安徽省政府委員兼教育廳長、安徽大學校長。一九三○年代理安徽省政府主席職。一九三一年任國民黨中央黨部宣傳部副部長、兼總司令部黨政委員會委員。一九三二年任國立浙江大學校長，於師資設備均有充實。翌年調任湖北教育廳長，陳果夫開府江蘇，堅邀其任江蘇省政府委員兼祕書長，於立規建制，綜核名實，獻替殊多。一九三四年任中央政治學校教務主任，創立研究部與新聞學系，尤以後者造就至夥，成績亦彰彰在人耳目。

　　一九三五年至三八年任中國駐德國大使，就任初期，中德經濟關係非常密切，德國政治軍事力量的崛起和經濟的高速發展成為國民黨政府效法的榜樣，德國駐華軍事顧問團和中德軍火貿易成為雙邊關係友好的象徵｡程天放在柏林是最受歡迎和尊敬的駐德大使之一。他曾兩次參加德國國家社會黨的年度大會，實地領略了希特勒推行法西斯主義的概貌。迨中日戰事爆發，彼以與日本建立軸心關係，程天放大使處境日艱，仍苦心肆應，使我國在德所訂戰略物資能如約到達，又旅行各處，廣與民間接觸，獲致輿論同情，以待世局之所演變。一九三八年二月，希特勒對德國政府實行大換班、大清洗｡二月二十日，希特勒在國會發表長篇演說，不僅宣布承認「滿洲國」，而且將中日戰爭看成是共黨與反共力量的戰爭，明白表示希望日本勝利，對中國表達了極端不友好的態度｡程天放為此立即報告國內高層，稱「過去國社黨袒日，德政府尚能保持中立」，「現在希特勒公然袒日，不顧中國友誼，將來勢必召回軍事顧問，停止軍火供應，中國對德已無所希冀」，「建議政府召回大使，並正式通知各國，以表示我對德承認偽滿的不滿意」，並提出辭職，表示「在此已無事可做，對不起國家，不願再留德國」｡直至五月三十日，終獲政府批准辭職歸國。

　　一九三九年初，任國立四川大學校長，他的好友黃季陸說：「那時四川剛將防區劃歸中央統一指揮不久，地方的狹隘觀念很重，又夾雜了黨派的因素，川大正發生風潮，阻礙天放到任，學生和其他的分歧份子，結隊包圍天放的住所沙麗文旅館，提出許多無理要求，要脅迫天放接受，甚至意圖阻止他去接掌川大。天放態度鎮靜，很嚴肅的對他們說道：『我奉了國家命令出長川大，決不因受任何壓力的影響而屈服，威脅對我是沒有用處的！』大義凜然不怒而威，令人不敢侵犯，終於對他折服」，他居成都峨眉三年，川大經他大力整頓，漸具現代規模。一九四三年任中央政校教育長（曾兼新聞系主任）、兼國防最高委員會常務委員，一九四五年奉派出席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代表。一九四七年獲選為江西地區立法委員，一九四九年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長。一九五○年，隨國民政府前往臺灣。一九五○至五四年任教育部部長；卸任後赴美，任教於華盛頓大學遠東問題研究所；政大在臺復校後曾任外交研究所所長。一九四八年任考試院副院長，一九六五年任故宮管理委員會委員。一九六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在美國紐約病逝。

　　程天放主要作品有《歐亞歸途》、《美國論》、《二十世紀之科學（四）：社會科學之部政治學》、《使德回憶錄》、《程天放早年回憶錄》、《胡適與中國》；編有《國父思想與近代學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