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不忍看了你的快樂,更形我的淒清!
別了!人生聚散,本是常事,無論怎樣,我倆總有蘊着淚珠撒手的一日!」
〈不幸的她〉,張愛玲 1932
張愛玲3歲背誦唐詩,7歲撰寫小說,8歲繪畫作圖,12歲發表小說,上述佳句便是出自她寫於1932年的處女之作〈不幸的她〉。該篇全文字數不超過1,270字的短篇小說,是她在不足12歲,正就讀於上海聖瑪利亞女校初中一年級時創作的。她投稿到學校的畢業年刊《鳳藻》上,初試啼聲,一鳴驚人!一篇〈不幸的她〉道盡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盡顯她少年孤冷的思想性格及超卓的寫作才華。
張愛玲的文學作品篇篇錦繡,字字珠璣,言簡意深,凝練有力。筆者細味〈不幸的她〉的字裏行間,偶然發現數本刊有該篇小說的參考書籍中內文的句子竟有差異,例如在尾後第四段的一句:「我倆總有蘊着淚珠撒手的一日!」,普遍寫成「我們總有藏着淚珠撒手的一日!」,也有寫成「我倆總藏着淚珠撒手的一天。」哪句孰真孰假,竟沒有一個肯定答案。
為尋求張愛玲〈不幸的她〉的原文,筆者多年來遍訪中國及海外等地的舊書店、古物鋪、舊書網、拍賣店及拍賣網,結果都是空手而回。最後,皇天不負有心人,在籌備及撰寫這本《張愛玲》期間,「祖師奶奶」張愛玲像顯靈般在年半前真的給我機會讓我遇上〈不幸的她〉。一位網上專賣二手書的中年店員,拍攝了數張《鳳藻》的書影給我,說明那是一本裝幀美觀、以英文為主的畢業年刊,內容包括學校概覽、學生留言、合照圖片和文章分享等等,可惜中文部分缺了數頁。
筆者隨即詢問該店員那本《鳳藻》是甚麼年份出版,他即時回應是1932年6月,當時得知這年份正是張愛玲入讀聖瑪利亞女校初中一年級的時候。再向店員查詢,並要求他拍幾張中文目錄及有關文章的照片給我,一天過後收到他傳來的圖像,筆者頓時目瞪口呆,張愛玲那篇〈不幸的她〉處女作完完整整就在其中。最後洽購成功,這本《鳳藻》年刊成為我的珍貴收藏品之一。在「有刊有真相」之下,〈不幸的她〉中那一句「我倆總有蘊着淚珠撒手的一日!」,才得以證實是張愛玲的原創字句。
適逢2020年是張愛玲百歲誕辰,為紀念「祖先奶奶」這重大日子,筆者將超過二百件有關張愛玲的藏品,以圖文並茂形式來介紹給各讀者,部分稀有藏品更是首次曝光,包括1932年張愛玲處女作〈不幸的她〉孤本、1944年張愛玲首本小說集《傳奇》、1939年獲取榮譽獎的《天才夢》單行本、1947年電影《不了情》的稀有試映戲票及張愛玲翻譯《老人與海》的初版至三版舊著等等。
為加強本書封面及插畫部分,幸獲香港著名畫家李志清先生的鼎力支持,破天荒繪畫數張有關張愛玲的作品放在書上,令本書精彩絕倫,特别在此向清哥衷心致謝。
特別鳴謝陳子善教授賜序,令此書生色不少,更令本人獲益良多,借此機會向陳教授致萬二分感謝。香港大學工程舊生會前會長及香港機場管理局前工程及科技執行總監關景輝先生,以及香港機場管理局工程及科技總經理湯遠敬先生慷慨賜序,致衷心感謝。還有內子淑貞及小女凱程的序言及支持,是給我最好的鼓勵。
《尋覓張愛玲》能夠順利出版,有賴商務印書館(香港)有限公司董事總經理葉佩珠小姐、總編輯毛永波先生和編輯蔡柷音小姐的協助及幫忙,謹此致謝。承蒙各位學者、前輩、讀者及朋友的厚愛及支持,書中若有任何謬誤或遺漏之處,尚祈各位不吝指正。
吳邦謀
2020年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