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動、迷路或許不安,但從不靜止。
日本國民詩人谷川俊太郎以「心」為名的詩集,
細細捕捉生活中「心」的變化。
五年來,透過報紙專欄發表,
持續創造了六十篇動人的「心之詩」。
詩集《心》是詩人在《朝日新聞》副刊上以每月一首的速度連載了五年的結集,而且六十首詩都是同一主題:心,這是常人很難想像的。無論多麼才華橫溢的詩人,五年連續寫同一主題都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若非詩人身為極高水準的語言「匠人」,且擁有極其豐盈的內心世界,恐怕是難以做到的。
詩人分為許多種,既有像艾略特(Thomas Stearns Eliot)、帕斯(Octavio Paz)、布羅斯基(Joseph Brodsky)這類憑才氣一揮而就的知識分子型詩人,也有特朗斯特羅默(Tomas Transtromer)這種惜字如金、十年磨一劍的詩人。一般而言,幾乎所有的詩人在創作生涯中都或多或少被貼上某某主義的標籤。
譬如象徵主義,一般會想到馬拉美(Stéphane Mallarmé)、韓波(Arthur Rimbaud)、魏爾倫(Paul Verlaine),意象主義則是龐德(Ezra pound),政治抒情詩或曰革命理想主義則是馬雅可夫斯基(Vladimir Mayakovsky),超現實主義的布勒東(André Breton)等等。
谷川俊太郎是位很難定義為某一特定主義的詩人。某種意義上,他一直拒絕向各種主義看齊,拒絕批評導向式的寫作——不,或許說他一直在超越各種主義寫作更為精確。之所以這樣講,是因為詩人從不滿足於一種寫法,總是多管齊下挑戰多種風格或主義,並能靈活運用多元的創作手法。
那麼,谷川俊太郎到底是什麼類型的詩人呢?用單個主義為其命名是非常困難的。試著結合這本詩集的書名,用「心靈詩人」一詞來形容。
這本詩集中,既有心靈輕吟淺唱的詩篇,又有心弦被時代洪流深深撥動時寫下的作品。特別提到詩人在2011年311大地震後寫下的〈語言〉這首詩:「失去一切/包括語言/但語言沒有損壞/沒有流失/在每個人的心底/……老生常談的語言/因苦難甦醒/因悲傷深邃/邁向新的意義/以沉默為後盾。」像這樣,用簡短的詩句,在有限的篇幅裡把自身的思考與凝視世界的態度精妙地轉換為語言,並用人人都能產生共鳴的手法將其呈現,是谷川俊太郎詩學的一大特徵。換言之,他把人類共有的痛苦與喜悅巧妙地轉化為有自我風格的語言,有時還會用「沉默」的力量來表述真理。比如〈濕婆〉中,「破壞與創造的/濕婆神/不言人語/用事實教誨」。正是這種通俗易懂的詩句方能向人們傳達普遍意義的詩情。
雖然谷川曾說過,他創作這一系列作品時刻意「不驅動任何情感」。也就是說,這是他在「不動心」的前提下創作的詩篇。如此說來,把他稱作「心靈詩人」似乎有點勉強了。但試著跳脫類型與寫作主義的限制,谷川正以他「心靈詩人」的存在,跨越年齡、人種和語言的限制,征服並感化讀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