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像17：新疫時期的殺意

第一章
 
午夜，夜闌人靜。
 
拜好天氣所賜，一月的夜空很美，月光把整個W市映照得分外明亮，但又和白天全然不同，卻也無法道明究竟哪裏不對，總之有種說不出的陰森。
 
在這座城市中心地段，南大綜合醫院的灰白色調不免讓前來問診的人們有些心慌。醫院建成於二○○五年，據說這種中心島筒式的建築風格是由丹麥建築師米歇爾所設計。對於病院來說，此類奇特造型理應別具立意，現代建築總歸要與時代的空間意匠連接在一起，但若查閱相關資料，依然無法獲取別具深度的信息，不足以講述這種奇特風格的機理。
 
俗話說「一旦出自設計大師之手，很多事情都會成為神話」，這幢建築的設計費用無法以當年的平均造價來衡量，之所以所費不貲，定有其別出心裁之處。建築的頂層設計就是其中之一，米歇爾在圍繞圓心範圍十米左右安裝了成塊的鏤空玻璃。雖說同樣意義不明，但不少住院的病患稱「從走道仰望天空時，鬱結的情緒都會一掃而空」，或許這也正是米歇爾的巧思。然而，若此時在走道上仰望天際，看到的不只有美麗的星空，呈現在玻璃天臺正中央的是個黑魆魆的物體。
 
那是一尊雕像？
 
定睛望去，的確像是五千年前埃什嫩納（Eshnunna）阿布神方形神廟祭壇的「禱告者」石雕像，他並非俯視醫院內正蒙受苦難的生靈，而是仰望星空，似乎朝著特定的某個他信仰的神。他雙手緊握在一起，正如那尊石雕像一樣：他在祈禱。
 
如果再朝著醫院頂層拾級而上，這尊雕像就會讓人們慢慢心生一層懼意，不論是誰，在月光的洗禮下都能發現插在雕像胸膛上的是一把利刃，而鮮血正在一滴滴地流淌著……那分明是一具屍體！
 
屍體全身包覆著漆黑的長袍，半截面具的前端還掛著凸起的鳥喙，這和查爾斯‧德羅姆在中世紀發明的「鳥嘴醫生」裝束別無二致。
 
為何說他是雕像呢？
 
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出蒼白悒鬱之色，反倒呈現出釋然的禪意和一種在平日裏少見的心曠神悅，甚至在他的嘴角上還浮現出一抹微笑。
 
—這是一件藝術品，有了他，整個建築頓時有了神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