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版序
自新冠疫情之後,美國與中國的對抗益加劇烈。美國一直以美式民主的虛偽價值,在擔任世界警察的角色。但說穿了,關鍵不過「利益」二字。當美國的頁岩油開採成功,阿拉伯世界的和平與恐怖主義便不屑再顧。其他沒有經濟價值與對抗利益的地方,所謂的正義、人權、和平更何足掛齒。所以他可以拒簽「京都議定書」,退出「全球移民協議」,「開放天空條約」等全球或區域規範。只要沒有利益,他便毅然捨棄、斷離。
當中國崛起,帶領數億人民脫貧,各項建設如行動支付等,有目共睹,又有效的控制疫情,而科技先進的美國卻相對受困,又驚懼於自身之衰退,於是勃然翻臉,劍指中國。十八年前謠指海珊政權有毀滅性武器,滅人之國,進據阿富汗,以握監控中、俄之地理位置。如今中國已是世界強權,美國深恐第一島鏈的突破,因而大幅對臺軍售,盟聚日本、印、澳,並宣布911前撤軍中東,集力以抗中國。非徒欲扼抑中國之科技發展,連帶對孔子學院與課堂也進行了壓制,這就是所謂的美國價值與美式民主自由。
然而即令冷戰重啟,世界已難回往昔。只要看看全球疫情之發展、晶片之短缺與長賜輪卡通之影響,即可略窺這個世界全球化到何種的深度,而臺灣、中國與西方的經濟融合,也早已難分難解。
在中美兩強的對抗中,臺灣顯然已被迫選邊,處境也難免陷於危疑之中。然而,中華文化不但與外來文化有多次的融合,民族也發生過大遷徙,更承受過歷代的外患與英、法、日、美等列強的侵略;華人在海外的謀求與臺灣先民渡海來臺,乃至原住民族的生存與發展,都曾經歷過無數次的挑戰與磨練。因此,如果知道自身文化與社會的發展歷程,不但能洞澈自己的處境,更能在危疑之中,因文化積澱而產生某種程度的從容與淡定。
努力是需要的,當全世界需要臺灣,臺灣便舉足輕重。但臺灣被世人喜愛、敬佩,不僅是晶片等高端產業,而是臺灣社會的氛圍與文化素質的展現。政治經濟是權變一時的,社會文化是積漸久遠的。美國曾為是否解放奴隸,發動內戰解決;日本曾為是否侵華,暗殺其首相,但願目前中國對香港與臺灣的某些行動也是一時的。老子說:「大國以下小國,則取(聚)小國;小國以下大國,則取大國。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夫兩者各得其所欲,大者宜為下。」這是中華文化的智慧。「兩大之間難為小」,這是華人社會的經驗。今天兩強爭霸也好,中西對峙也罷,對愛好和平的華人而言實不願見。曾經兩岸也曾交流熱絡,而今卻日顯疏離。在臺灣推遠中華文化的同時,韓國反倒積極的保存儒家文化,馬來西亞的華語文教育亦頗積極。對於「龜玉毀於櫝中」,我有著頗深之慮患。
現在,某些海外華人、亞裔乃至八荒流民的處境,皆十分艱難且尷尬,「山川異域,日月同天」,我們感同身受。「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中華文化向來主張以德服人。習近平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也引用了此語。衷心盼望世人都能以「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的心胸互愛互成。至低限度也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普世自律的最低準則,也是華人社會重要的基本規範。
本書要印第四版了,每一版所面對的世局皆頗不同,有安危起伏,有悲歡憂懼,有合作對抗。但我深信中華文化有其永恆價值的部分,華人社會也有一些不變的根底,足以應對。謝謝新學林出版社陳瑋崢主編的協助,使本書得以繼續出版,但個人才疏學淺,誤謬之處恐所難免,亦期海內方家同道給予指教。
劉國平 謹誌
2021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