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這一天,我好像被放入故鄉的產道,赤裸、滑溜的,重新又生了出來。
一切幼年時期,聽過的故事,耳聞過的傳說,本以為即將老去,卻在這一天,生動地,哇哇大哭起來。
田調期間,所有的事物,似乎又都回到了當初的原貌,在那樣的星空下,閃閃地活著。沒有人不再傳述當時的景像,也沒有人不再居住在當時的古厝裡,更沒有人不再走踏著當時響滿木屐聲音的老街。
牛車拖運甘蔗經過家門口的吆喝,還有大小火車的吼叫、鐵輪滾過鋼軌或鐵橋的轆轆鏘鏘與硿硿,更有苦力揹負的身影伴著濃烈地驛站煙塵。每一個家族曾經的繁榮又繁榮了,每一個商家曾經的富有又富有了,每一個人曾經的年輕又年輕了。照片不再皺褶泛黃,人物不再只是記憶,笑聲與話語,沿著久堂老街,就在這一天,生動地繁忙起來。
在開始辛苦收集文獻、田調、寫書,三年多之後……
這一天,彷彿我的故鄉,赤裸、滑溜的,重新又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