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都物語(上)/(下)(修訂三版)

第二章〈向海發展〉
 
如果光以賣魚和鹽就能滿足的話，威尼斯人根本不須要這麼辛苦。但是只要威尼斯人一天不放棄以地中海為生意舞臺，建設航路成為高速公路便絕對有其必要性，而且還得死守住才行。如何讓亞得里亞海一直維持為「威尼斯灣」，對威尼斯人可是件生死大計。
 
整個基礎的構思、實踐會出自一名三十多歲的青年，一點也不讓人驚訝。因為年輕，所以不會去想自己說不定明天就死了這種事；三十歲，往後少說有二十年可活，計畫自然能夠擬定周全。奧賽羅二世在元首任內十七年逝世，但他所指示的方向一直到威尼斯共和國滅亡為止，長達八百年的期間，始終都是威尼斯人生存的基礎方針。
 
這條「高速公路」的建設在兩百年後所發生的第四次十字軍東征，藉由通過希臘延伸至君士坦丁堡時大功告成，這部分留待第三章中詳細再述。在全歐洲都被聖戰思想擾攘的年代，威尼斯人仍未喪失務實的視野，「高速公路」的完工就是最好的證據。
 
現實主義只能訴諸人類的理性，但能以理性下判斷的經常只是少數，所以不適合用來動員群眾。馬基維利就曾經說過：
 
事業能否成功，得看在何時、有無能驅使人們參與該事業的因素而定。
 
換句話說，訴諸感性是必要的。為了維持亞得里亞海始終是「威尼斯灣」，威尼斯人勢必做了極大的犧牲，這不是光憑一群以理性判斷、身先士卒不惜犧牲的菁英份子就能辦到的。威尼斯既名為共和國，當然得有民眾的支持。然而，所謂的民眾是眼前只要沒有迫切性，不訴諸感性便叫不動的一群。十二世紀正式制定為威尼斯國家慶典的「海婚節」(Festa della Sensa)，便是藉由年年舉行，企圖達到這方面訴求，同時也獲得極大效果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