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人 10月號/2019 第212期

事實、謊言，以及不確定

今年7月8日，美國總統川普在白宮東廂發表談話，讚揚了當局政府在環保方面領導有方。在場有美國內政部長柏恩哈德（David Bernhardt，曾是石油和天然氣業者的說客）與美國國家環境保護署長惠勒（Andrew Wheeler，曾是煤炭業者的說客），川普吹捧他的部會對公有土地的管理，努力確保「最乾淨的空氣和水」，並成功減少碳排放量。事實上，川普開放了數百萬公頃土地給鑽探和採礦業，力圖撤銷多項空氣和水污染的法規。
反觀台灣，執政黨主張推行綠色能源，極力鼓吹非核家園。但在夏季用電高峰期執行「火力全開」，大量依賴燃煤與燃氣發電，無視空氣污染並讓碳排放量高漲，而綠色能源的發電量僅微幅提升。台灣的能源與氣候政策儼然是2020年總統候選人的一大考驗。
這種現象實在荒唐，但顯然是一種策略：利用環境議題來爭取選票。我們確實活在一個有趣的時代，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又該如何擺脫這局面？

本期《科學人》年度專輯中，要探索為什麼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宇宙，看到的現象卻差異如此之大。基礎科學能闡明這種現象的深層根源，但即使在物理學和數學，真理也不全然明確。神經科學有越來越多證據指出，我們並非知覺到外在世界的直接表徵。我們每個人的大腦都獨一無二，會根據接收到的感覺訊號，對現實做出最佳預測。
儘管如此，現代的特有因素無疑正在加劇我們集體的分裂，科技發展助長了事實的扭曲和謊言的常態化。社群媒體正以前所未有的規模放大有害的錯誤資訊；選舉機制和選民登記系統遭受網路攻擊，不僅威脅選舉結果，甚至威脅民主本身。
這個世界的不確定性使得這類因素更輕易影響我們。但未來並非一片昏暗死寂，若能了解人類如何經由本能去處理未知事物，以及有心人士如何操弄資訊的生態系，我們便可防禦「武器化敘事」，並建立共識相互理解，以解決社會最急切的挑戰。
―《科學人》編輯部

環保騙選票

撰文／李家維

盛裝拜會索羅門群島的總理蘇嘉瓦瑞（Manasseh Sogavare），這是2017年3月國家地理頻道拍攝「植物獵人」影片的場景之一。我先簡報在國際合作發展基金會的支持下，五年來25位台灣的植物學者在索羅門群島的植物蒐集和保種進度，接著討論索國的生態危機和林業未來。總理熱情讚美台灣的援助，也期盼在五年計畫結案之際，能立即開展第二階段的合作，以培育索國青年參與生態保育為重心。蘇嘉瓦瑞的謙和與對兩國邦誼之看重，相當令我動容。
森林資源是索國的經濟命脈，大規模的伐木始於50年前的英國人，接著來自婆羅洲沙勞越的華人木材商接手，他們砍盡東南亞的叢林後，帶著最先進的設備和技術進駐索國各主要島嶼。這裡的木材品質曾被譽為世界之最，但如今珍貴的黑檀已近絕跡。2012年我初來此地時，胸徑40公分以下的樹不砍，但現在25公分的小樹也紛紛倒下。大量的木材堆放海岸，超過70%要運到中國大陸，台灣也佔了10%。華人砍樹、華人消費，而我們又到那裡倡議保育，是有些諷刺。有木材商對我誠實預言，如此快速開發，索國的木材業撐不到2022年，屆時全面性的經濟崩盤將不可免。
訪談蘇嘉瓦瑞時，我感動於他對生態保育之誠懇，然而事後聽聞他的政府與木材商關係緊密，縱容國際嚴厲詬病的不法濫伐。2017年11月，蘇嘉瓦瑞三度因不信任案辭職。索國的總理是由國會議員推舉，政局動盪不安，而2019年4月他又重返領導，國際環保輿論更憂索國叢林之不測。台灣的政權在2016年易黨，我原以為新政府既然高舉環保，當會持續積極支持在索國保育資源的援外計畫，數度催問不果，只好放棄，另搭新南向之風，把植物調查隊轉移到越南了。
台索邦交可能生變的傳聞已年餘，但我們政府總說關係穩固，該樂觀以對。上個月蘇嘉瓦瑞終棄36年的邦誼，與中共建交，還直言台灣對索羅門毫無用處。這些年來，我們在台灣看盡了政治人物之心機與反覆，執政黨在2016年就任時誓言要在2020年將碳排放量減至2005年基準線之下2%，但結果是去年反增7%，見微知著，這是全球的縮影。無怪乎，瑞典女孩桑柏格（Greta Thunberg）正在紐約聯合國的氣候行動峰會，泣訴「全球生態正在崩解，你們用空話偷走了我的夢想和童年，我們永不寬恕你們。」
讀了年度專輯「事實、謊言，以及不確定」，就該同意少年人造反有理。

【關於封面】今日謊言當道，網路上充斥假資訊，事實任人曲解，整個世界開始變得不確定。幸運的是，科學可以說明這些現象的深層根源，以及該如何扭轉局勢。在這個虛假時代，無須畏懼眼前的亂象，因為科學是我們最強大的後盾。

年度專輯
28 虛假時代的科學之道
文／《科學人》編輯部
 
30 第一部 事實 
  
物理學
32 用物理尋真理
文／馬瑟（George Musser）
要對我們身處的世界有個真正的基礎認識，物理學能達到什麼地步？
35 醫學家的解決之道
——伊奧尼迪斯（John P. A. Ioannidis）

數學
37 數學家的遊戲？
文／休士頓－愛德華斯（Kelsey Houston-Edwards）
數學研究的對象是真實存在或純然虛構，就連數學家與哲學家也無共識。
40 歷史語言學家的解決之道
——坎貝爾（Lyle Campbell）

神經科學
44 現實，受控的幻覺
文／賽斯（Anil K. Seth）
我們的大腦建構出現實，然而世界上並不會有兩顆完全相同的大腦！
50 古生物學家的解決之道
——哥斯瓦米（Anjali Goswami）

52 第二部 謊言 
  
動物行為
54 動物詐欺術
文／金恩（Barbara J. King）
人類並非唯一會說謊的物種，不誠實的行為在動物界很普遍。
56 社群科技專家的解決之道
——克勞福（Kate Crawford）
 
網路科學
58 我們為何相信謊言？
文／歐康納（Cailin O'connor）、威瑟羅（James Owen Weatherall）
錯誤資訊蔓延不只是因為人們懶惰或容易受騙，社會因素讓問題更複雜。
64 統計學家的解決之道
——拉札（Nicole Lazar）
 
行為經濟學
68 貪腐會傳染
文／艾瑞利（Dan Ariely）、賈西亞－拉達（Ximena Garcia-Rada）
不誠實會招致更多不誠實，個人的不道德行為也會迅速擴散至整個社會。

資訊科學
73 駭入民主
口述／霍爾德曼（J. Alex Halderman）
整理／史瓦茲（Jen Schwartz）
網路戰可能破壞2020年美國總統大選，危及美國民主價值。
76 資料記者的解決之道
——布魯薩德（Meredith Broussard）

78 第三部 不確定   

決策科學
80 風險與決策
文／費許霍夫（Baruch Fischhoff）
當知識不完備、狀況不明確，我們如何傳達訊息、評估風險？
82 行為科學家的解決之道
——高夫（Phillip Atiba Goff） 

資料科學
86 看見不確定
文／胡爾曼（Jessica Hullman）
利用資料視覺化，詳細呈現不確定性！

社會心理學
90 搞小團體之必要
文／霍格（Michael A. Hogg）
世界上的不確定性威脅著我們對於自我的感覺，人們因此擁抱民粹主義。
92 神經科學家的解決之道
——菲爾史坦（Stuart Firestein）
 
資訊科學
94 失序新世界
文／華德（Claire Wardle）
我們在不知不覺中遭到有心人士利用，成為假資訊的散播者。
97 理論物理學家的解決之道
——阿卡尼－哈米德（Nima Arkani-Hamed） 


科學人觀點
6 39位元，多樣語言的傳輸常數！Huh？ 文／曾志朗

總編輯的話
8 環保騙選票 文／李家維

9 讀者論壇
   
10 科學人新聞
古早動物開步走！
鯊魚的天降點心
裂縫成畫布
跌倒的科學
大象腳印青蛙家
一覽世界科技進展
機器人大軍渾然一體
繪製非洲HIV地圖

形上集
23 夸克兩三事 文／高涌泉

教科書之外
24 大自然不跳躍 文、圖／陳文盛

網上世代
25 網路犯罪緝凶難 文／黃勝雄

專家看新聞
100 身心障礙，無礙科學 文／馬克斯（Gabi Serrato Marks）、拜爾（Skylar Bayer）

健康與科學
102 維他命多多益善？ 文／華立斯（Claudia Wallis）

新創未來
103 蘋果令人驚歎的新螢幕 文／羅許（Wade Roush）

科學用於社會
104 線上醫療資訊以假亂真 文／涂費克奇（Zeynep Tufekci）

反重力思考
105 不知為不知 文／米爾斯基（Steve Mirsky）

圖表會說話
106 肥胖會短命？ 文、圖表／開羅（Alberto Cai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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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人》雜誌即將於2017年2月滿15週年！15年來，在「廣」的方面，《科學人》月月帶給台灣讀者科學新知、科學新聞、重要科學研究；而在「精」的方面，《科學人》推出15週年特別獻禮：「博學誌」系列文集，滿足您在單一領域更深入、更全方位的知識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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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時間為何物？（2016/9/20全新出版） 台灣大學物理系教授 高涌泉 專文導讀

窺探大腦（2016/10/20修訂版）  中央研究院院士 曾志朗 專文導讀

發現天文之美（2016/11/20修訂版） 國立自然科學博物館館長 孫維新 專文導讀

掌握數位生活（2016/12/20全新出版） 台灣大學資工系教授 林守德專文導讀 活靈活現動物行為（2017/1/20全新出版）金鼎獎科普作家 張東君 專文導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