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人月刊 7月號/2022 第212期

由全美大型企業執行長組成的商業圓桌會議（Business Roundtable），在1981年簽署的「企業目的」宣言指出：「企業與社會是共生關係，企業身為社會一分子，對社會能否負責，決定了它能不能長久生存。」此刻投入ESG（environment，環境保護、social，社會責任、governance，公司治理）已是全球投資人評判企業展望、供應鏈決定是否合作的依據。 台積電一年排碳量接近台北市一年排碳量，由他們帶領投資再生能源，必能加快台灣達成淨零碳排目標；一家大型企業在疫情嚴峻時，宣布實施遠距辦公，就能讓上千名員工免於暴露在染疫風險中。用「與社會共生」的角度營運，企業將發揮更大影響力。

做對世界最好的事

在《奇異衰敗學：百年企業為何從頂峰到解體？》書裡，有這樣一個例子：很長一段時間，奇異（GE）集團旗下多家工廠，都將含「多氯聯苯」的有毒物質，排放到紐約哈德遜河，直到1977年法律明文禁止為止；後來，多氯聯苯被專家認定為可能致癌的化學物質。為此，美國環保署不斷敦促GE，必須負責清理受污染的河流。 根據書中描述，「GE集團為清汙問題，與環保署爭戰30年」，而且在前任執行長傑克．威爾許（Jack Welch）任內，「只要有人向他提起哈德遜河，就會招致滔滔不絕的罵聲。」直到威爾許退休後，他在接受電視節目訪談時，還是堅稱「環保署的哈德遜河床清汙計畫『真是瘋狂』」「不相信多氯聯苯會危害人類健康」，逼得節目製作人不得不切換畫面，還找來「多位專家澄清，已有眾多研究發現多氯聯苯可能致癌」。 要是你直覺認為GE的反應不可思議地保守、反潮流、沒有社會責任感，其實威爾許是在2001年退休，繼任的伊梅特同意清污時已經又10年過去，都是發生在近20年的事。更別說，威爾許曾經是許許多多人心目中的專業經理人典範。 昨日的經理人，可以理直氣壯地主張：多氯聯苯的排放曾經是合法的（昨是），是後來才被認定可能致癌（今非），為什麼公司卻必須為此支付高昂成本？而且還能夠僅憑藉幫公司、為股東創造最大利潤，獲得崇隆聲望。 今天的經理人，所要追求的目標，並不是帶領公司成為「世界最棒」（best in the world），而是要努力做出「對世界最好的事情」（best for the world）。 說這句話的人是英國作者約翰．艾金頓（John Elkington），對於永續、ESG概念影響甚巨的「三重底線」（Triple Bottom Line）就是由他提出，指企業經營不應只關注財報上的盈虧底線（bottom line），而是要追蹤和管理公司在經濟層面、社會層面和環境層面所附加（抑或是摧毀）的價值。 然而，即使是艾金頓本人，也曾在2018年於《哈佛商業評論》上撰文表示，想要「召回」（recall）他自己創造的這個管理概念，就像車廠召回有瑕疵的車輛一樣。他認為，他提出三重底線是為了促成資本主義的改變，而不是被企業只是拿來作為會計工具，計算或條列在財務、環保或社會責任上的績效表現。 時代不斷在改變，而且改變的步調愈來愈快。只是順應潮流地追隨一時一地的評量指標，就永遠只會做到合法合規的事，一旦法規變了，人心變了，就得急忙調整追趕。或許，「做對世界最好的事情」是最與時俱進的衡量指標，永遠可以拿來檢驗自己，也最經得起時代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