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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仍必須心甘情願為一個關於未來的人類學而寫。
—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
這句話出自《後殖民理性批判:邁向消逝當下的歷史》(A Critique of Postcolonial Reason: Toward a History of the Vanishing Present)第二章的一個很長的註腳。它貼切標示了這本書內在的問題意識:在全球化殖民與後殖民情境中,一個抵抗性的「未來」還有可能嗎?如果有,足以造就這種「未來」的能動力又位於哪裡?

讀者首先應該知道的是,這並不是一本打高空的「純理論」著作,而是一則有著高度倫理-政治參與的干預主義文本(interventionist text)。儘管它的標題乍看之下頗為嚇人,但若讀者謹記:我們之所以要書寫這些消逝當下的歷史,無非就是為了養育一個關於未來的記憶,一個可能的抵抗與能動力所在,那麼,這本書的副標題立刻展現出一種高度干預的行動主義色彩。

而作者史碧華克(Gayatri Spivak)的寫作風格,出於一種對迂迴思路的不加迴避,以及她言明要「利用解構來協助閱讀」的立場,拒絕把「可讀性」等同於「淺白」,似乎會讓許多讀者望而卻步。但就像文化批評家米克.巴爾(Mieke Bal)的書評所言,史碧華克這本書的「可讀性」(readability)正在於她的教學性格。1—想像你正在哥倫比亞大學參加史碧華克教授的研討課程,今天這堂課談的是黑格爾對印度經典《博迦梵歌》略顯粗糙的辯證性解讀,關於如何以歐洲目的論的規範性去貶抑印度心理傳記中特有的「例外主義」;但在課堂上,教授或許會隨時提到聯合國的「發展」政策,或是德希達(Derrida)對西方形上學的解構計畫,或是印度的現代民族主義者,或是女性的身體書寫,只要那是在這個脈絡當中切題的,並出現在她不加迴避的思路上的;偶而,她還會穿插一則不算短的註腳,比如,關於梵文的darsana一般被譯為philosophy〔哲學〕2的不恰當性,或是《博伽梵歌》當中「酬償人性弱點」的慣常主題,諸如此類。

閱讀一本書,尤其是這樣一本書,讀者必須學習順著作者的思路去旅行,而這正是解構的第一步:去追蹤論述的形跡,它推開了什麼,連接了什麼,又切斷了什麼,以便讓論述的線索繼續編織。因此,首先就請本書的讀者們,接受原書作者和中文譯者的邀請,靜下心來參加這一場「解構的閱讀政治」(deconstructive politics of reading),並以這樣的解構方式去讀這本書。

稟持解構閱讀的精神(不去指控、不去脫罪、留心提神、透過拆解而在特定情境中生產)〔本書英文頁碼81〕。

而就像作者所說的,所有學院內的解構,都不足以和學院以外的解構勞動相提並論。這些學院外的解構,就是她在本書(尤其是第四章)所探討的,各地反全球化的全球包圍運動(global-girdling movements);而對付著這些運動的,除了像「聯合國」或「世界銀行」等組織以「發展」(Development)為名對「地方」(南方)資源(包括當地的人們和動物,甚至她們的DNA〔成為西方科學家的「專利」〕)的掠奪之外,也包括某些倡議「全球性」(globality)的北方理論家對南方「土著報導人」(native informant)的提前取消或壓制,馬歇爾.麥克魯漢(Marshall McLuhan)的《全球村》(1989)正是這種壓制的當代最佳事例之一,以左腦/右腦、分析/整體,理性/直觀等一系列的二分法換置,來總結北方和南方的關係,並藉以終結南方的能動力〔參見第四章〕;而康德的《判斷力批判》早在十八世紀就已透過對「生人」(man in the raw)〔原住民〕的提前取消來確立歐洲作為「主體如是」的地位(subject as such)〔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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