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日
克勞蒂亞的祈禱

克勞蒂亞的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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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魯克魯斯村,位於俄羅斯和中國交界處,一個寧靜的村莊。

這個村裡曾經有一位被懷疑是間諜的日本男性,被捉來俄羅斯;也有一位蘇聯女子,相信這位男性的清白,而且跟他一起生活……。知道這件事的人幾乎都去世了。

這應該是發生在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某個夏天,克勞蒂亞休假時去了療養院,療養院裡有個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位男性和一群開心喝酒的俄羅斯人離得很遠,一個人看起來很孤單。

克勞蒂亞一旦碰上有人正在苦惱,就沒辦法撒手不管。
隔天,他詢問那個男人:「你看起來不像俄羅斯人呢。你是哪國人?為什麼在這裡呢?」

男人欲言又止,才勉為其難慢慢的說道:
「我是日本人……戰爭沒多久,被懷疑是間諜,所以被蘇聯軍隊抓來。我是被冤枉的,但是沒有人願意相信我。」

男人說:「我在西伯利亞的集中營待了七年,從收容所出來之後,他們也不讓我回日本。」克勞蒂亞很瞭解這位男子孤苦無依的心情。
即使放假結束後,兩人有時還會繼續見面談天。

不久之後,男人覺得反正沒辦法回日本了,就下定決心在蘇聯生活下去,還取了個俄羅斯人的名字:雅各。克勞蒂亞相信雅各是被冤枉的,就算有生命危險,她還是想守護這個人。

雅各和克勞蒂亞在夏天的尾聲結婚,在普魯克魯斯村的小房子裡,展開兩人相依為命的生活。

克勞蒂亞是在蘇聯革命*後,混亂的世局中誕生,從小就失去雙親。
她告訴雅各那些因為沒有食物而挨餓、沒有地方睡覺,躲在墓穴邊發抖、邊數著星星,總是一個人生活的故事。

*第一次世界大戰,俄羅斯帝國(俄國)發生革命,1922年成立了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簡稱蘇聯。

雅各是在太平洋戰爭結束的第二年,在朝鮮半島等船回日本時被抓。他被送到寒冷的西伯利亞,與妻子和剛出生的嬰兒失去了聯繫。

彷彿連求生的意志都喪失般,他在集中營裡每天過著痛不欲生的日子,就算離開集中營,間諜疑雲也揮之不去。在沒有任何人認識他的土地上,痛苦的活著……。

他一點一滴的告訴克勞蒂亞這些經歷。
每當風吹拂窗戶而搖動,每當有人敲門時,雅各和克勞蒂亞總懷疑有人要來把他們抓走,在房間的角落互擁發抖。

走在路上,感覺有人的目光看著他們時,他們也會感到害怕。
兩人從一大早就一直工作到晚上。

只有工作的時候,他們才能忘記被當成間諜、被監視的恐懼,還有那被充滿質疑眼神看待的痛苦。

他們開墾荒地,種植馬鈴薯、洋蔥、甜菜。
從向日葵的種子榨油、養牛,用牛奶做出起司和奶油。
剪取羊毛,織成毛衣、內衣、帽子或襪子。

雅各的手很巧,總是讓克勞蒂亞驚喜。書櫃、椅子、雞舍、牛舍,雅各都可以自己動手做,甚至會組裝機器。

他在濕漉漉的濕地上鋪起木板、蓋橋,有時也讓俄羅斯人很感動。
到了夏天,兩人會坐上三輪摩托車,前往蜜蜂森林,在森林裡的小木屋度過夏天。多虧蜜蜂的照顧,讓他們採集了許多蜂蜜。

對克勞蒂亞來說,雅各的存在就像她始終在夢中尋找的家人。
某天,夕陽西下,
雅各一直望著天空的晚霞,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寂寞。
克勞蒂亞靠近想叫他,耳朵聽到微微的歌聲。

「晚霞漸淡 夕陽西沉……」*
是克勞蒂亞不懂的話語。
她想應該是日文歌。

*日本經典童謠〈夕焼小焼(ゆうやけこやけ) 〉,發表於1923年,由中村雨紅作詞,草川信作曲,原曲曾翻唱為閩南語歌〈遊夜街〉。

克勞蒂亞和雅各從第一次見面後,已經一起度過了將近四十年的時光了。
這段期間,俄羅斯這個國家改變很多*,也開始和日本往來。
*1991年,蘇維埃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垮臺,變成俄羅斯聯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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