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五社聯合書展
第十九層地獄

第十九層地獄

  • 作者:蔣友柏
  • 出版日期:2012/12/27
內容連載 頁數 1/4
Section 1 蔣道裡

從來沒有好好的寫過一本書,一直覺得沒有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公諸於世。過去的幾個出版品都是被迫發表:《懸崖邊的貴族》是口述的皮膚表面,為的是紀念父親逝世十週年(回想起來,個人覺得是母親被出版社以父親之名誘拐。而當時還不成熟的兒子們,也呆呆的上了別人的船);《懸崖下的小道》是片段的肌肉,出版的初衷是幫一位只想做文化的朋友;《蔣道設計》是長得不長不短的頭髮,為的是讓亞洲大學有多點知名度。沒有一次,是由內到外的完整陳述自己的價值—因為都不是以「出書」為最終的設計品。雖然之前的出版品多少有一些正面的迴響。但都沒有我所認可的閱讀價值:張殿文先生寫的是「商業的芭樂書」,為的是他自己的名氣;行人文化是把我包裝得很文化,但少了我的不拘;天下文化的《蔣道設計》,基本上是我寫的講義,讀者應是學生,而不是對市場。他們與我各自抱著不同的鬼胎而謀合,藉由出版來達到自己的利益。所以一直覺得,對於認同我的人有所愧疚,也認知到,是時候對累積至今的覺悟,做出人生的第一次交代。不想,再藉由他人來解析我、詮釋我、包裝我。所以,希望可以用自己講自己的方式勾勒出我道裡的風貌,讓想要靠近的人知道會惹上什麼腥味—一種地獄中才有的真實平凡味。

在狗叫、鳥鳴、小孩玩樂、哭鬧、回信、做家事、撰寫報告、打電話……等等所交織的縫隙中,一字一句的譜出了我眼中的地獄。它不存在於句點後,而是在文字間。這不容易被發現的第十九層地獄,就是我存活的空間……

蔣笑生風

不論是東方或是西方筆者所描述的地獄,都盡量的在視覺上勾勒出終極處罰。雖然定義的刑罰各有不同,但卻都以「不斷的」「重複著」「無聊的」與「無奈的」四種感覺來詮釋可怕。似乎,恐怖刑罰的震撼力並無法創造實際的嚇阻作用,所以,只好以人類最深層的「抗拒」來提升恐懼的等級。把地獄的恐怖之處重疊後,就會理出,人在本質上對深層恐怖的定義是重複做一樣的事情,而不是面對未知的痛苦。

以此為基準反觀我現在的生活,不難發現,我已活在地獄中。每天,不斷的重複著因為責任所產生的無聊,並無奈的接受每天的「行程」有八○%是相同的。過去五年,每天五點半到六點起床,六點二十五分前清理完狗的大小便,並餵好牠們。在有限的時間中,不時,還要無奈的面對天氣轉冷時的肚子不適與不定時的集體破壞。六點半叫小孩子起床,六點四十分再次回到狗的房間與牠們玩耍,以避免打掃阿姨六點四十五分進家門時,狗的狂叫嚇跑了早晨應有的寧靜。六點五十分開始編女兒的頭髮,六點五十五分餵小孩吃中藥。七點準時出門。

七點十五分前,通常都是在轉角的早餐店大眼瞪小眼的吃早飯。我的盤中物不是肉鬆乳酪餅,就是全麥的火腿蛋。七點二十分上車,七點半左右送小孩到達校門口。這樣,我就可以避開車潮聚集的時間,在八點前,出現在公司樓上的咖啡廳。這是一天中,第一段我可以輕鬆「想」事情的時候。不論是發想、寫作或是交流,都可能在九點半前發生。

一旦踏進辦公室,我就不完全屬於自己,而是被客戶、員工、媒體、朋友與自己分割著。往往還不知道要喘息時,就已經到了我的下班時間:下午兩點。可能是多年的習慣所產生的安全感作祟,一旦離開公司,就想要盡快回家。只要路上沒有碰到事故(到目前都還沒碰過),兩點四十五分前,一定可以踏進家門,然後就會迫不及待的換下上班的武裝,穿上自在的休閒。在三點時,我的每一天會自動的進入第二階段的規律。

三點十五分,當小孩結束午睡時,在書桌上就會攤好該做的功課。也因為平常就過著規律的生活,所以鮮少需要告訴小孩寫功課的時間到了。這時,我會利用他們寫功課的時間,帶狗散步。一次三十到四十分鐘,總計兩次,九隻狗。剩下的一天,就按照習慣:下午五點半買晚飯,晚上六點半吃晚飯,八點前小孩子要洗好澡,九點半前上床……再清一次狗房間後,我可以在十點時,享受第二段的工作時間。And depending on the workload,I usually could get to bed between 23:00 and 02:00。一年中,減掉出國度假的時間,至少有三百四十天是過著一樣的生活(週末也一樣,只是把工作時間轉換成陪小孩的時間)。如果重複與不斷的從事無聊的規律動作是一種恐怖,那我在地獄中已活了五年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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