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自然生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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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 言

當威斯奈爾搬到鄉下,並且必須親手燒烤活生生的雞時,他腿軟了。「我勸你現在就把牠給勒死,」朋友彼得焦慮地說,「免得你和牠變成朋友。」「我沒辦法啦!」威斯奈爾補充道,「你看牠楚楚可憐的眼睛。」此段對話來自布魯斯‧羅賓斯(Bruce Robinson)的電影《我與威斯奈爾》(Withnail & I, 1987) 台詞。一七一四年,哲學家伯納德‧曼德維爾(Bernard Mandeville, 1670-1733)也曾身陷相同困局:「我懷疑有人能第一次殺雞就上手,而且一點也不感到抱歉。」他諷刺道,「但是人們對肉攤上擺著的牛肉塊、羔羊肉和家禽類,則毫無羞愧之感。」西方文明孕育出熱愛保護動物的文化,但同時又認同人類具有宰殺、吃食動物的權力。今天,人們似乎在同理心與食慾間找到了平衡點,而尋找符合自身味蕾的生活方式也相當簡單。但是,「素食者」(vegetarin)一詞創造於一八四○年代,七年後,更成立了「素食協會」(Vegetarian Society),雖然不時遭到消融併吞或忽視,素食主義者運動隨之風起雲湧。而在此之前,肉食行為則讓人人自危,並且不單單僅作為飲食選擇,更代表了男人 在自然界的定位。

工業大革命之前,肉食與否成了最激烈的唇舌戰場,人們希望以此定奪人類與自然界應有的關係。最根本的問題是:「人類該吃動物嗎?」這對西方文明而言,乃是一大挑戰,畢竟他們原以為世間的萬事萬物皆為人類而生。而素食者則希望重新定義人類與環境的關係。男人正是創造主,但是素食者們問道,有哪種上帝會吞食自己的子民呢?

一切都該從聖經的首章〈創世紀〉說起。上帝創造世界後,對亞當與夏娃說的第一句話正是:「要生養眾多,要遍布世間,要治理這地,要管理海底游魚、空中鳥兒和地上各式各樣的生物。」(〈創世紀〉一:二八)西元前四世紀的雅典城裡,與聖經一樣受到西方文明敬重的哲學家亞里斯多德(Aristotle)大表贊同:「植物乃為動物而造,而動物乃為人類而活。」西方文明的兩大支柱為人類狩獵本能(一百萬年前原始人即有的特徵)提供宗教與哲學上的開脫之詞。而任何非智人的特有行為皆不受到重視。但是任何的大風大浪都有足以反撲的浪口,素食者們則在此文化浪潮裡見縫插針地宣揚自己的理念。

男人正是萬物之主,但是,究竟他的統治物包括了什麼呢?根據聖經,一開始,人類統治動物,但不代表可以宰殺牠們。上帝和亞當與夏娃說的第二句話是:「看哪!我將地上一切結種子的菜蔬,和樹上有結核的果子全賜給你們當做肉吃。」(〈創世紀〉一:二九)十七、十八世紀的神學家由此斷定人類原始生活應保有草食風味,而亞當與夏娃亦只吃蔬菜與水果。直到不久以後(以標準曆法而言是一千六百年後),當諾亞洪水摧毀大地並再次重生時,上帝改變了說法。當諾亞從方舟上走下來時,上帝告訴他:「凡地上走獸、空中飛鳥都必驚恐,懼怕你們;連地上一切昆蟲、海裡一切的魚,都交付你們雙手。凡活著的動物都可以作為你的食物,這一切如同我賜給你們的菜蔬一樣。」一六九九年學者約翰‧愛德華(John Edwards)做此樂觀詮釋:「自大洪水之後,你已擁有一切的自由,取得動物的肉體。如同你之前以植物和水果做食一般,現在,你得吃肉。這話說得再明白也不過,並證明了在大洪水之前,人們不該吃肉類。」

上帝應允人類吃肉和要求人類與動物和平共處,兩者間不乏矛盾之處,而素食主義者們則意圖放大矛盾點。雖然聖經對社會文明而言已不再重要,但是相似價值觀仍舊盛行,而其深厚脈絡也繼續傳承於現代社會之中,不管是環境辯論的正反雙方,都可見其陰影隨行。

十七、十八世紀時期,抱持不同觀點的陣營紛紛對肉食習慣展開抨擊。革命家們炮轟主流文化的奢華嗜血;人口統計學者抨擊肉食浪費了貧苦人民得以生存的資源;解剖學者認為人類腸道系統無法消化吸收肉類;東方旅行者更堅稱印度的和平另翼生活能夠作為貪婪西方世界的借鏡。激進分子和怪癖者強烈撼動社會價值觀。但是即便當時最進步的思想家也為此爭論,並因此重新理解了人類天性。極少數的歐洲人口能夠選擇不要吃肉,但他們確實是從底層社會學習到,即便過著使用大量勞力的生活,也毋需消耗過量肉品。文化貴族們反過頭來影響了農業、醫學與經濟政策,並決定了多數人口的飲食習慣。

一六○○年至一八三○年間沸沸揚揚的論戰,形塑了當代社會的價值觀。重新檢視觀念的源頭可以讓我們更明晰現代文化的肌理,並拋棄錯誤的假設。早期素食主義者的歷史使我們了解到,古代禁慾道德觀、初期醫療科學與印度哲學如何深遠而巧妙地影響了西方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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