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理智與情感

那一天。

這世界上所有的故事都會發生在那一天，那一天其實平平無奇，可是回頭看，卻總覺春光明豔，秋色宜人，而同時你也早已經忘記了那一天到底是什麼樣子。有時候回憶很美，那只是因為讓你擁有回憶的那個人很美，比如，那時候苗苑甚至覺得只要陳默對她笑一笑，她就會看到這個世界開滿了花。

那一天，在那個人還沒有出現的時候，一切都是尋常的：天空是古城裡一貫的晴朗，帶著青灰的底色，苗苑工作的咖啡廳在古城東南邊的一角，隔開一條街就是武警支隊（註2）的駐地，清早會看到那些新兵們出來跑圈，苗苑和沫沫曾經跟老闆開玩笑，說把店開在這裡，是不是就圖個放心？

老闆聞著咖啡香一臉的陶醉，說，那是！板磚還沒拎起來，人民子弟兵就能來解救人民了。

苗苑就和沫沫一起沒心沒肺地笑。其實開咖啡館又不是開酒吧，哪來那麼多拎板磚的（註3）。

週六的下午，太陽暖融融的時刻是咖啡館裡生意最好的時候，大幅的玻璃窗裡照進來金黃色鬆軟的陽光，空氣裡飄浮著蜂蜜蛋糕的氣息。

這家咖啡館裝潢風格與別家不一樣，陽光清冽，沒有那種咖啡因愛好者所鍾愛的黯淡色調，名字也取得簡單，叫做：人間。

老闆說，天堂太遠，人間正好。

苗苑站在「人間」櫃檯後面融化巧克力，透明的玻璃碗浸在熱水裡，從水浴鍋底冒出來的氣泡讓玻璃碗輕輕地搖晃，苗苑用手裡的不銹鋼勺攪拌著深褐色的液體，巧克力甜蜜醉人的氣息氤氳開來，在空氣中跳動，躍躍欲試。

沫沫拿著點菜單進來做意式濃縮，隨手沾了攪拌器上的一點奶油含進嘴裡。

「唔？」她詫異地皺起眉頭。
「好吃嗎？」苗苑眉開眼笑。

「像冰淇淋一樣。」沫沫扔下咖啡杯找勺子，挖了一勺。
「這是動物奶油打發的，和我們平常吃的植脂奶不一樣。」
「動物的啊！會不會胖．．．」沫沫緊張了。

「妳以為植物奶油就吃不胖？試試這個。」苗苑神秘兮兮地把手邊的酒瓶遞過去。

沫沫聞一下，酒香綿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