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自然生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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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  我的T媽媽:阿女
 
「奉香拜請。
 
香煙采起,神通萬里,香煙沉沉,請眾神降臨。今日在顯妣江氏黃老太夫人靈前,你的女兒不惜重資聘請本壇牽亡歌團,帶領你的亡靈攀山越嶺,過橋過溝,去到西方極樂世界逍遙自在,自在逍遙。
 
亡靈啊亡靈,請你跟隨著本壇娘媽,即刻起程。」
 
這是一段我從小聽到大,牽亡歌陣紅頭法師開場的唸詞。
 
牽亡歌陣,是台灣一種幾近消失的民俗喪葬陣頭,也是我從六歲到二十歲幫忙家裡賺錢的工作。
 
是的,工作、賺錢,從六歲開始。
 
我想,這故事得要從我母親開始說起。
 
我媽,阿女
 
月女,是我母親的名字,熟識她的人都叫她阿女。月亮及女性,讓人聯想到的應該都是陰柔的事物及感覺,但若你有機會見到我母親,你大概很難將她和這名字搭在一起。
 
我媽生於一九五六年,雲林縣北港鎮的一處偏僻小農村,舉目望去都是水稻和花生田,那個時代田裡種的都是真的農作物,而不是假農舍,綠油油的一大片一大片。村子裡每戶人家相隔的距離,走路最少都要五分鐘。除了夏日的熊蟬、草蟬叫聲,以及村民們的信仰中心──春姑婆廟一年一度的祭典之外,整個村子常年都很寧靜。
 
我媽在家中排行第五,有兩個姊姊、兩個哥哥,還有一個弟弟,若不包含夭折的那幾個孩子的話,她們家連她在內總共有六個兄弟姊妹。我媽的家就和鄰近村子裡其他人家一樣,擁有幾分地在種稻、種玉米、種花生,只是務農的收入極少,勉強能養活六個孩子,實在沒有辦法供每個小孩都到學校讀書,尤其在那個重男輕女觀念還是理所當然的年代,女孩連六年的國民小學都沒機會去讀。
 
不過我媽卻成了她們家中唯一一個上過學的女生,原因是她二姊的堅持。據說跟她相差十幾歲的二姊在少女時期北上到工廠做女工,深深覺得自己沒唸書不識字,沒有機會學習知識,她感到很不公平,也很痛苦,所以哀求父母一定要讓她的么妹阿女去讀書。或許是外公一時心軟,又或許是這個二姊當時扮演著家中經濟供給者的角色,說話比較有份量,總之,外公破天荒地讓家中的小女兒也一起到村子裡的國小上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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