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自然生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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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何處鐘〉
文:羅智成


我忘記我是否聽到了鐘聲……
《過香積寺》是我對盛唐詩人王維呈現的心境與畫境
一次不假思索的回應……
每當我身心凋弊
回首古代、回首山林
似乎就會感應到王維的召喚……

在第一本詩集《畫冊》中,我曾襲用王維《過香積寺》的標題,寫了一首被相似的心情引發出來的作品。

那時,我到北投地區一處郊山,造訪為了大專聯考而在某寺院閉關的學長。相當戲劇化的決定…我雖然懷疑這樣的安排會有多大效果,但也被激起了好奇心,決定來考察他的讀書環境。雖然這件事已過了許久,我仍記得在陡峭的漫漫石階上,被兩旁未預期的參天古木所震撼的心情,蒼鬱幽深的景緻裡,喧嘩鼓躁的蟬鳴從四處傳來,幾乎使我懷疑每隻埋伏在樹後的蟬,都有一隻草鞋那麼大。

我忘記我是否聽到了鐘聲,但是這首詩卻油然而生了:

不知香積寺
數里入雲峰
古木無人徑
深山何處鐘
泉聲咽危石
日色冷青松
薄暮空潭曲
安禪制毒龍

是什麼樣的情境讓我想到這首詩?我後來琢磨出兩個可能的原因:一是貌似古代山野的,陌生化了的台灣山林,勾起我浪漫的想像,讓我不由自主陷進古典詩歌中的山水畫境;一是「安禪制毒龍」這句話,確切碰觸到當時自我惕勵的心情,覺得我們每個人都該平靜心思,來收服內心裡的妄念了。

即使對現在的我而言,高中時代仍像是黑暗、神秘的中古哥特時代,充滿危機、驚奇與傳奇。徬徨和苦悶把我們驅趕進文學藝術領域,在彼,我們結交各式好友,相濡以沫;也透過閱讀與想像,和古今中外的創作宗師、文化先知對話、神交;我們誇大了藝術的重要、戲劇化了自己的態度與思考,過得豐盛、浪漫也不免帶著濃濃的自我欺瞞。但是聯考、以及步步逼進的現實,還是讓耽溺於各種藝文冒險事業的我們,神智日益清醒、生活日益冷清。《傾斜之書》裡有一首十分怪誕的作品《入冬前的雨季》,表達的就是當時的心情。

他的詩作散發著靈魂的芬多精

我雖然喜歡古典文學,但是所謂田園詩、山水詩,並不容易成為一個都會文青的美學選項。那時,我的現代主義正翻過浪漫時期音樂,如火如荼地和戴花磕藥、反俗反戰的搖滾文化廝混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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