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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時候,牠都無視於我。與其說我收留牠,不如說牠在我公寓裡獨居。牠偶爾和我有眼神的接觸,但會立刻轉開視線。讓我驚訝的是牠榛果色的雙眼充滿人性,讓我想起你的眼眸。我回想起某次因為離開紐約而把貓交給男友照顧。他不是愛貓人士,但後來他表示想養我的貓,他說,因為我想念妳,養著牠,就像妳或多或少也在這裡。
養著你的狗,就像你或多或少還在我身邊。
牠永遠只有一號表情。在我想像中,格萊菲教堂墓園的巴比躺在主人墓邊時,應該就是這個表情。我還沒看過牠搖尾巴。(牠沒有截尾,但不幸地,剪過的兩耳並不對稱,一隻耳朵比另一隻小。而且牠結紮了。)
牠知道不能跳上床。
如果牠跳到家具上,三號老婆說,只要叫牠下來就好了。
打從住進我家,牠多半都趴臥在床上。
第一天,牠在公寓裡聞來嗅去──但一整個無精打采,不是真有興趣也非好奇──接著,牠爬上床,癱成一團。
下來兩個字卡在我的喉頭。
我一直忍到睡覺時間。稍早牠吃了一碗狗糧,讓我帶牠出門散步,但同樣地,似乎牠完全沒注意到外界的一切,連看到另一隻狗都沒能讓牠稍稍激動。(而與此相反的是,牠隨時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成為奇觀的感覺得花點時間才能適應,大家不是拍照就是打斷我們的散步:牠多重?牠得吃多少東西?妳有沒有試過騎牠?)
牠一路垂著頭,像隻馱獸。
回到家,牠直接走進臥室,投向床鋪的懷抱。
哀悼導致的筋疲力盡,我想。因為我相信牠已經弄懂了。牠比其他狗聰明。牠知道你這一去不會回來,知道牠再也回不去那棟紅褐色建築。
有時,牠會用力伸展,面對著牆壁。
一週後,我覺得自己比較像牠的獄卒而不是照顧牠的人。
第一天晚上,聽到你的名字,牠抬起碩大的腦袋轉過頭來側眼瞄我。在我走近床邊,明顯表露出想移動牠的意圖時,牠做出難以想像的回應:對著我咆哮。
知道我不害怕的人都表示很驚訝。我難道不覺得牠下次會吼得更凶?
不會,我從來沒那麼想。
但是我確實仔細想了想那個老笑話:二百公斤的大猩猩睡哪裡?(答案是牠想睡哪就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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