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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種鼓聲
 
依慣例,諾貝爾獎得主都會在頒獎會期發表演講,內容大致上是得獎工作的回顧與展望。事後這些演講稿也會正式發表,是很有價值的文獻。但是很多文章對於得獎工作的細節著墨太多,讓行外人很難一窺究竟,不免覺得枯燥。不過有些文章對於作者當初的心路歷程有很精采的描述,讀起來很過癮。讓我印象特別深刻的兩篇諾貝爾演講稿是1965年費曼的〈量子電動力學時空觀的發展〉("The development of the spacetime view of quantum electrodynamics") 與1982年肯尼斯‧威爾森 (K. Wilson, 1936-2013) 的〈重整化群與臨界現象〉("The renormalization group and critical phenomena"),原因之一是兩位作者恰好前後呼應地表現出了不從俗的精神。
 
費曼大家比較熟,但多數人可能沒聽過威爾森。比費曼小十八歲的他從小就是天才學生,父親是哈佛大學化學教授,曾經與鮑林合寫過一本有名的量子力學教科書。威爾森在20歲就進加州理工學院物理研究所攻讀博士, 費曼與葛爾曼 (M. Gell¬Mann, 1929-2019) 是那裡的明星教授。威爾森在諾貝爾演講中說到,他一到加州理工學院就執行父親給他的訓令:「去敲費曼與葛爾曼的門,問他們正在做什麼?」費曼的答案是「什麼也沒在做」(nothing),葛爾曼則寫下三維易辛模型 (Ising model) 的配分函數 (partition function),並對威爾森說,如果你能把它算出來是很好的。
 
威爾森說當時最優秀的學生都理所當然地跑去做基本粒子理論。他曾想抗拒這個潮流,便在暑假到工業界去研究電漿物理。沒想到工作了約一個月之後,人家就要他把結果寫出來。威爾森說他發誓以後要選擇一個有深度的研究主題,那個題目起碼需要研究五年才會有值得發表的成果。基本粒子理論似乎最能滿足這個條件,所以他回頭找葛爾曼要一個粒子理論的題目。一陣子過後,他發現粒子間的強交互作用是個瓶頸,很多現象之所以無法理解,原因就在我們沒有處理強交互作用的有效辦法。他對葛爾曼建議的計算方法不甚滿意,於是走上了自己的路,去尋找有威力的工具。
 
當時對付強交互作用最流行的理論是「S矩陣」,這個理論的教主是丘 (G. Chew, 1923-2019)。他認為由費曼、許溫格等人發展出來的量子場論已經過時,不能對付強交互作用。丘當時紅極一時,學生滿天下,有不得了的影響力。但是威爾森卻認為S矩陣有其不可克服的盲點,而且量子場論的氣數未盡,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等待挖掘。所以儘管題目很難,也沒有什麼夥伴,他依然堅守氣勢低迷的量子場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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