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植物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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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托魯奇與鮑爾斯
 
「我還能再看到幾次滿月?」最近我迎接了古稀之年的七十歲,常常想著這句話。可能有人會記得,這是出自電影《遮蔽的天空》(The Sheltering Sky, 1990)裡的一句台詞。是由柏納多.貝托魯奇(Bernardo Bertolucci)執導,繼《末代皇帝》(The Last Emperor, 1987)之後再次由我負責配樂的作品。
 
電影最後,原作者保羅.鮑爾斯(Paul Bowles)親自登場,輕聲說出這段話:
 
因為我們不知道死亡何時到達,所以會把生命當成一座永不乾枯的井。然而,所有事物都只出現一定的次數,並且很少,真的。你會想起多少次童年中某一個特定的下午、某個深深成為生命一部分的下午,如果沒有它,你甚至無法想像自己的人生?也許四或五次吧,甚至可能沒這麼多。你會看到滿月升起幾次呢?也許二十次。然而,這些都看似無窮。
 
其實鮑爾斯在這部片完成後不到十年就過世,參與《遮蔽的天空》時年齡才三十過半的我,對鮑爾斯這段話留下強烈的印象,但當時也不覺得與自己切身相關。
 
可是自從二○一四年發現罹患口咽癌之後,不得不想到自己終有一死。
 
也因為這段原委,我在二○一七年發表的專輯《async》當中作了一首名叫〈fullmoon〉(滿月)的曲子。我加入了前述鮑爾斯在電影中的那段話,將同樣的文章翻譯成中文、德語、波斯語等各種語言,分別請熟悉這種語言的藝術家朗讀。
 
最後一種語言是義大利語,朗讀的其實正是貝托魯奇。我是有點隨性地問他:「如果要在這曲子裡放進義大利語的話,除了你我想不到還能找誰。你能幫忙唸嗎?」他馬上回信:「喔,好呀」。沒隔多久就把錄音檔寄過來了。
 
鮑爾斯的腔調一如他在戰前住在紐約時,曾經身兼前衛作曲家的身分,有一種枯淡的韻味,從語音的質感也可體會到他擁有不同於尋常美國人的豐富教養。相對地,貝托魯奇的腔調非常有戲劇性,讓人覺得不愧是來自歌劇之國的人,同樣非常精彩。
 
不過,貝托魯奇也就在這首曲子完成一年後離世。雖然是用錄音的形式,但他在〈fullmoon〉當中的人聲演出,成為他生前最後一次參與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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