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電腦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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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衝過來將身體擋在我和庭庭阿姨中間,任由她落下發瘋似的拳頭。高婆婆在一團混亂中蹲下身,緊抱著嚎啕大哭的葵,對著庭庭阿姨悲傷地喊:「孩子是無辜的!他們是無辜的啊!」
 
從沒有被任何人體罰過的我,第一次感受到疼痛與恥辱。媽媽含著眼淚,什麼也沒有說,緊緊抱我在懷裡。父親連行李也沒有收,上了車就連夜開回台北。我摸著紅腫的雙頰,躺在媽媽腿上大聲而絕望地哭泣,媽媽也無聲地掉著眼淚。她的眼淚和我的眼淚在我滾燙的臉頰上匯流成一條暖暖的小溪,和軒永牽著我的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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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家裡絕口不提這件事。他們從未親口審問過我,我再也沒有機會解釋真正的原委。我和軒永一樣,緊閉著嘴唇,把頭低了下來。但我知道,媽媽已經不再接起庭庭阿姨打來的電話了。
 
父親沒收了電腦和手機,請我交出電子信箱的密碼,由他來收發,必要時轉告重要的郵件。取消鋼琴課,取消補習班,取消晚自習,不能去圖書館,放學後和週末都必須待在家裡。如果課業需要上網查資料,只能借用父親書房裡的電腦。
 
那段日子似乎是父親第一次長時間地待在家裡,他坐在客廳安靜地看著國際新聞,很有耐心地聽我敲打鍵盤。等我用完網路後,他會用抱歉的表情,在我面前確認我剛剛搜尋過的網址。我等同被監禁,很久很久一段時間。
 
不可能向同學借手機,身為家長會會長的父親早就給導師壓力,說我之前著迷網路,成績落後,學校應該要特別注意。沒有辦法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但在這種昂貴的私立學校,根本沒有人會在意誰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我真的說了,同學應該也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少女的話題都只圍繞在去國外的哪裡過寒暑假、搶到哪個偶像的限量商品。我只剩下電腦課才能上網,不過也不能直接傳訊息給軒永,也許父親馬上就會看到。而我知道沒有電腦的軒永,手機也被沒收了。
 
他只能透過那個籃球隊長,阿樹,聯絡我。我們在與阿樹的即時訊息框裡交換訊息。軒永總是一個星期長長的好幾篇,而我只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盡可能讀完並回覆。那些無力的想念與近況更新,卑微而沒有品質地持續了半年,然後理所當然的,我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
 
軒永則意外地申請到最好的高中。這使我覺得公平。他背負了那次所有的罪名,而我承擔之後應得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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