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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與小國〉
La littérature et les petites nations
引文
有些作家大會比黨的大會更重要,或者至少更令人難忘。在共產主義的捷克斯洛伐克,黨的大會一場接一場,如出一轍,了無新意,而作家大會可能是無從預測的,有時還深刻預示著政治權力與社會之間的關係的變化。
也有些大會的演講標誌著一個時代,於今重讀,依舊迴盪著獨特的回聲。我們會想到一九六七年五月索忍尼辛(Soljenitsyne)在莫斯科譴責審查制度的這場演說,它激發了紀伊.琵雅(Guy Béart)創作出一首美麗的歌曲:「詩人說了實話,他必須被處決……」一個月後,在布拉格,米蘭.昆德拉的演說揭開了作家大會的序幕,這場會議上的演說卻鮮為人知。
當時的米蘭.昆德拉是一位成功的作家,他發表的劇作《鑰匙的主人們》(一九六二年)、短篇小說集《可笑的愛》(一九六三年和一九六五年),特別是一九六七年的小說《玩笑》(在作家大會召開之際出版),讓他聲名大噪。《玩笑》呈現了一個時代,並且宣告它的終結,對捷克讀者而言(但也不僅限於捷克讀者),這部小說始終與一九六八年的春天連結在一起。在文化創作大躍起的浪頭上,當時在電影學院(FAMU)教書的昆德拉成了一個耀眼的人物。這個大躍起的趨勢在文學(赫拉巴爾〔Hrabal〕、史克沃萊茨基〔Škvorecký〕、瓦楚里克〔Vaculík〕……)、戲劇(哈維爾〔Havel〕、托波爾〔Topol〕),還有電影的新浪潮(福曼〔Forman〕、帕瑟〔Passer〕、曼佐〔Menzel〕、涅梅茨〔Němec〕、希蒂洛娃〔Chytilová〕……)等各方面,都展現出卓越的原創性和多樣性。昆德拉認為六○年代是捷克文化的「黃金時代」—這樣的說法不無道理—捷克文化逐漸擺脫政治權力的意識形態束縛,同時也不受市場的束縛。從這角度來看,一九六八年的「布拉格之春」不該僅僅被簡化為政治面向,唯有將其視為整整十年文化躍進所達致的結果才得以理解。在這十年期間,《文學報》(Literární noviny)的發行量達到二十五萬份,全數可於一日售罄;整整十年,文化的解放加速了政治結構的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