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寂寞而求音──《搶救寂靜:一個野地錄音師的探索之旅》讀後
週日下午有一段空檔,讓我拿起《搶救寂靜:一個野地錄音師的探索之旅》來讀,趁著無人的清閒,放著書中另附的CD,隨著范欽慧的紀錄,走了一趟台灣高山、西西里古城、日本東北、南極等地,聆聽蟲鳴鳥唱、自然風韻,有高山陸地,也有深海聲景,同時思考城市開發對於噪音的影響,外來種對本地生物的衝擊、古蹟保存跟建築設計應該納入聲景考量等等,一篇一篇都讓人耳目一新。
范欽慧到日本拜訪聲景研究者時,發現車站會播放鳥鳴聲,卻找不到鳥的蹤跡,後來請教大庭照代老師才知道那是車站在早上播放的鳥鳴聲,但從事環境教育、聲景研究的大庭照代卻很不以為然,因為那罐頭音效會讓人們誤以為這樣就足夠了,不用親自去認識鳥,辨認鳥鳴,並未真正理解鳥鳴的意義,而且播放的季節跟地點也都不相應。
在日本青山學院鳥越教授邀請之下,范欽慧在課堂跟鳥越教授的學生介紹她的研究,一位女大學生課後來請教范欽慧什麼是寂靜?范用戈登˙漢普頓的話來解釋:「內在世界的寂靜是屬於靈魂的層次,而外在的寧靜則是一種想與世界更深度鏈結的態度。」女學生聽了之後,眼睛閃耀著光芒。(頁113)當昆蟲學家楊正澤詢問范欽慧,「妳為什麼喜歡聆聽自然的聲音呢?」范沉默半晌,然後以堅定的口吻回答:「為了重新發現自己,重新發現跟這片土地的連結。」(頁129)我想,這就是范欽慧的「聲土不二」吧。(註)
范欽慧認為她所追求的寂靜,不是思想上的辯證,而是對自我的省思,審度環境的感官開啟,「學習傾聽寂靜的過程,將會帶來溫柔卻又堅定的力量。」(頁173)這段過程,牽引著范欽慧,認識許多不同領域的朋友,以她溫柔而堅定的力量捲動著一群善於傾聽者,組成台灣聲景協會。
老北京養蛐蛐兒,聽蟲鳴,要伺候這些蛐蛐兒,有一套學問,讀王世襄、鄧雲鄉老先生的文章就可以發現這裡面的講究,別有洞天,看似貴族的玩物喪志,其實是一種怡情養性的生活態度。研究蟋蟀文化,紀錄蟲鳴,推動生物多樣性教育的蔡惠卿則認為「或許現代人就是失去這種寄情養性的機會,沒有辦法讓自己沉靜下來,學會獨處。這是一個喧鬧卻又非常寂寞的時代。」(頁137)
回眸青碧將秋遠,共我林深聽寂寥
你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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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搶救寂靜》有介紹到澎葉生、蔡宛璇的〈聲土不二-嘉義聲音再生計劃〉,聲土不二,借自佛教用語「身土不二」,「身」(意指至今的行為的結果,正報)與「土」(意指身處的環境,依報)兩者是無法分開的。後來成為支持本土生產食品的一個口號,如日本食養運動意指「進食本地生產的應節食物和傳統食品有益身體。」
讀完《往事並不如煙續集》再看《血色大地》,看中共、蘇共奪權之後,怎麼看待他們所統治的社會各階層,以及他們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任意解釋的馬克思主義信仰,洗腦黨員,步步肅清政敵,越想越恐怖。雖然昨天天氣很好,一頁頁大饑荒的歷史,越讀越感覺冷。
... 看更多極權體制意識形態的洗腦真的很恐怖,哪怕多麼荒唐、恐怖、殘忍,仍會有人效忠領袖、效忠黨。而二分法看待世界的弔詭,不支持反共就是共產黨同路人,不支持反法西斯就是納粹同路人,落入這種宣傳圈套的歐美各國,各自站邊,擠壓出來的邊界,讓俄羅斯西部、白俄羅斯、波羅的海三國、波蘭與烏克蘭等地成為希特勒跟史達林兩大野心獨裁者的禁臠,在血色大地上實行各種殘酷暴行,數百萬平民生命消失,而他們的名字,在操弄中被簡化、被淡忘。
戰爭何時會結束?和平何時會降臨?1932年的烏克蘭,大多數人只能被史達林有意造成的大饑荒選擇在家鄉餓死或流放到苦寒之地勞改營,折磨至死。2022年的烏克蘭,面對KGB出身的普丁所發動的戰爭,何時能畫下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