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麋鹿終其一生未能實現的偉大幻景,透過這本書流傳下來了。然而,這本書不僅記述印地安民族的靈視信仰、宗教儀式,也記錄著1866至1890年間,紅人與白人的衝突、及許多與印地安族群相關的事件或活動─從某種角度來看,也算是一本回憶錄。
黑麋鹿是一名印地安巫士,其力量主要來自童年的一次靈視經驗,與公開的表演儀式後。身為巫士,黑麋鹿可以治癒族人、引領族人趨吉避凶,然而卻無法扭轉包括其所屬蘇人在內所有印地安民族由盛而衰的劣勢。
除了敬天畏神、及對宗教儀式的依賴,是原始社會慣有的現象外,與黑麋鹿同年代的印地安民族,受迫於白人,或會對於幻景或預言的內容有著更大的憧憬。一如黑麋鹿也曾相信自己將依循幻景諭示,帶領族人走上紅色吉路指引的良善國家(後來黑麋鹿之所以加入野牛比爾蠻荒西部秀歐洲巡演,其實也是為了從白人世界裡找到童年那個偉大幻景的出路),抑或有1880年代末期,於印地安族裔間快速擴散的救世主之說與鬼舞儀式等─這類信仰或宗教儀式,都為亂世中受迫害族群提供了精神上的撫慰。(註:救世主與鬼舞儀式在印地安族群間盛行,對白人統治者而言猶如芒刺在背,最終導致1890年的「傷膝澗大屠殺」事件)
個人閱讀過程中,有著如下的深刻記憶:黑麋鹿至少三次提及,我們(印地安人)「是在自己的領土上活動,不想惹麻煩、也沒有做過任何不應該的事」;以及後記裡,作者陪同黑麋鹿站在他童年幻景中的山峰上,看見「一個老人的淚水滾落臉頰,祈禱有人引導族人找到幸福之路、願我族生生不息」。黑麋鹿如是說,或許如作者序言所述,是「為人類保存他的偉大靈視經驗」,也或許,其影響比作者或黑麋鹿期待的還多更多。
『西元一六六二年,鄭成功的軍隊在攻下熱蘭遮城之後,開始屠殺驅趕沿海內陸早前開墾於此地的漢人與原住民,獲得土地以供士兵屯軍駐紮之用。』(頁274)
這是整本小說的最後片段,當鄭氏大軍強勢登台,新一輪屠殺於焉展開時,過去紅毛人、漢人、西拉雅人間,因貿易、土地、稅收等積累日深的矛盾,頓時不再是島內最大的衝突來源;這樣的結局亦呼應了小說一開始伊尼卜斯(女巫)的夢兆預言─「災難自海上而來,降臨在我們身上」─原來這個被災難降臨的「我們」,不單指西拉雅伊尼卜斯眼中的麻豆社,還涵括鄭氏以前在這片土地上所有的先住民與統治者。
小說主人公沙喃,因為鹿皮交易,由一個單純獵人變成遊走於原始與文明社會的貿易通事,同時期的台灣,則因為躍上世界舞台,急速地從史前轉入信史時代,兩者其實存在許多相似的處境與命運。當原始遇到文明,壓迫剝削殺戮也隨之而來,註定了這故事最終的悲劇性。
2009年我到山西自由行,走過楊業征戰一生的晉陽(太原)、雲州(大同)、應州(應縣)、代州(代縣),其中以今日山西代縣,與楊家將關係最為密切,境內到處可見相關史跡。例如雁門關大捷,其發生地雖非今日雁門關前,但大抵是在附近;而位於縣城中心的邊靖樓(即代縣鼓樓)內,則有楊家將塑像四尊,分別望向東南西北四域─其中楊令公北望雁門,當是現代人為老英雄完成其未竟的宿願吧。(註:代縣另有楊忠武祠,因時間因素未能前往)
市面上關於楊家將的正史專著幾無。此書雖欲還楊家將一個歷史原貌,但能直接引述的史料終究不是太多,或許\這與楊業身為北漢降將、生時遭忌,以及日後降臨的宋遼太平有關。閱\畢此書,一方面明白楊氏一脈並未如話本所述上下四代戰死無數、「一門忠烈」,另一方面卻對楊業的忠勇與悲情留下極深刻印象,例如北漢都城晉陽陷落後,楊業奉詔,不得已,先向軍門與北漢宮闕三拜才降,以及陳家谷一役的力戰被俘,別說凡人,恐天地聞之都不免為之動容。
即便缺少了傳奇色彩,正史裡楊家將的忠勇形象依然鮮明。
說起來,國民黨還比日本人可惡。同為延續統治者政權而遠赴前線作戰,航向新幾內亞的高砂義勇隊員,至少是志願前往,但1947年被丟在中國戰場的台灣原民,無一例外,全都是被騙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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