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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比萬物都詭詐，壞到極處，誰能識透呢？ 耶利米書17:9


無法定義的惡? 是為惡不欲人知? 還是使壞而使壞?

『完美的善，能否真的遮掩惡最真實的面貌?』

在惡之教典中，作者想借著蓮實表達出的這種隱藏在表面美善之下的惡，只是讀者該如何去定義解讀這種「惡」?撇開蓮實的心理狀態以及反社會人格障礙這個前題不談，蓮實又該被歸類到哪種兇手模式當中?如果能將邪惡分門別類，進而一一數據化，蓮實又能夠得到幾分?

拿幾個推理小說中的腳色來比較，東野圭吾『惡意』中的兇手，就是“單純”因為討厭而討厭，說白一點「討厭你就是我的理由」，即使要犧牲自己甚至搞到自己身敗名裂，他也要跟你來個玉石俱焚，過程手法都無關痛癢，惡意義或說恨意就是他最單純的理由。

至於高見廣春『大逃殺』中的角色，最後大魔王桐山和雄，則像個一板一眼的機器人，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他接收到的遊戲規則跟指令就是如此，所以“必須”把對手都從面前給除去，其他甚麼情理法，人性友情抑或正當性，一律都不是他需要考慮的因素。

那蓮實呢?
大部分的故事中，痛下殺手者往往都會帶著理由和情緒，那是帶著目的有所得之惡。但是，被塑造成沒有感受力、同情心的蓮實，能夠算是純粹的惡嗎?

有人說，『愛的反面不是恨，而是冷漠』，比起單純的惡意，更令人不寒而慄的，應該是那種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吧。
在下冊中令同學絕望的，是他們心目中那個熱心助人事必躬親的蓮實老師，突然抓起獵槍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而蓮實也並沒有覺得不對，不會思考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一廂情願的用自己的方式在教導著學生，不對的，就殺害；壞掉的，就丟棄。
別人走錯一步棋，會想下一步怎麼扭轉劣勢，但蓮實走錯一步棋，他會選擇把整盤棋局給毀掉，期待下一盤棋。所以才會出現『若想藏起屍體，就只能堆起一座屍山』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吧。

但蓮實為何又會產生如此詭異扭曲的性格呢?有的殺人魔是以殺人為樂，有的則是覺得受到神的呼召出現替天行道，但蓮實卻好像很難被歸類在其中。但如果從他最喜歡聽的『三便士歌劇』＜謀殺＞中，似乎可以略知一二：開朗平易近人的旋律，卻搭配反差詭譎的歌詞，少年蓮實不只不害怕反而樂在其中，覺得歌曲是在講自己……

他名叫麥基，他有一把短刀
但是沒有人看過他的短刀

…有人消失在街角
…好多有錢人失蹤
…她的胸口刺著一把短刀
…七個孩子和一個老人被燒死

…沒有人找的到任何證據
…理所當然甚麼也不知道
…也沒有人打算問他


會不會因為從小耳濡目然在這種環境中，在人格成長的黃金關鍵期被扭曲，才打造出蓮實這樣渾然天成的怪物，我們不得而知，答案可能只有作者知道。
但如果我們在把時間軸更往前拉，蓮實的國小班導師－葛原逸子，書中描寫葛原老師沒來由的討厭模範生蓮實，一度讓蓮實懷疑是否自己隱藏在好好先生面具下的本質被看穿，而葛原老師善惡分明的表現，喜愛的學生毫不掩飾的寵愛，討厭的學生則給予歇斯底里的霸凌。
她沉醉在只有幼小孩童的教室裡，她是密室裡的獨裁者、女王，甚至是神，與其扮演一個「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她更享受在權力、予取予求，行為不受約束的快感裡。
我想，這些行為看在國小時就已經人格半扭曲的蓮實眼裡，這種至高無上的駕馭感，可能更勝於表面乖乖牌讓人稱讚的優越感吧。

到小說末段，蓮實血洗校園後，警方大陣仗出動，也在兩位倖存者的指證之下抓到了蓮實。但是蓮實的回答跟態度，比起拿槍一個一個屠殺學生的畫面，更讓我覺得顫慄，覺得噁心。
第一個是，當他看到兩個沒殺成的學生時，他的表現不是：「挖~糟了，我會被你們指認，我會被抓去關」，蓮實反而是非常高興且興奮的說：「你們居然活了下來了，身為你們的導師，我真的覺得很驕傲」。感覺像是有人從他精心策劃的遊戲當中順利闖關，讓他覺得又驚又喜，有種棋逢敵手的興奮感。

第二，蓮實要被帶走時，他說了一句感覺不像他會說的話：「這一切都是神的意志，是腦子裡的聲音命令我做的，四班的每個學生都被惡魔附身了，這麼做是為了拯救大家的靈魂」。只看表面的觀眾可能覺得，「吼~還不就是這樣，就是推到神經病，兇手就是個瘋子而已阿」。讓我告訴你，沒有這麼簡單！有的人是真瘋，覺得有聲音跟他講話，扯一大票歪理去殺人；有的人則是裝瘋賣傻，想藉機減緩刑責或脫罪，但蓮實卻都不隸屬這兩種，他已經恐怖到超越“正常”的瘋子，無跡可循，也無法被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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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下鶴刑警感到身體在顫抖…
這傢伙，「已經開始下一場遊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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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蓮實樂在其中。


『殺了思考以後，記憶便一直盯著他不放』
我想，深知戰神奧丁兩隻烏鴉典故的蓮實，在他殺了霧金(思考)之後，他就已經化身成一個連鬼神都不怕的男人，他自信到狂妄甚至為所欲為的境界，可能戰神奧丁在他面前挑戰他，他都依舊笑臉迎人的吹著＜謀殺＞的曲調。故事中常常穿插蓮實回憶過往的情節，我想他並不是真的抹殺了思考的能力，才被記憶給纏上，像是故事的開頭的第一句…

『我在混沌的夢裡』
沒有睡著，卻也沒有真正醒過，這就是蓮實吧




惡之教典，五顆星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