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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國家不論因何理由而遭逢戰禍,我們都應放過那些能榮顯人類社會文明的建物,切末助長了敵人的力量——譬如神殿、陵墓、公共建築,以及所有具備超凡之美的成果……如此肆意剝奪對方的藝術成果,無異於宣告自己為全人類之公敵。
——瓦特爾,《萬國公法》,一七五八年
我曾經深入研究過在彼得城、沙皇村,還有巴甫洛夫斯克等地的歷史古蹟,並且在這三座城鎮裡見識到了對古蹟極端野蠻的對待。更過份的是,從破壞的狀況——已經無法詳加列舉,因為實在太多太多了——可以明顯看出那是早有預謀的。
——艾米塔吉博物館館長,伊歐瑟夫‧歐貝里,在紐倫堡審判前所做之證詞,一九四六年二月二十二日。
序章
奧地利,毛特豪森集中營
一九四五年四月十日
囚犯們都叫他「耳朵」,因為他是八號營房裡唯一懂德文的俄國人。沒有人叫過他的名字,卡洛‧波爾亞。打自他一年多前進入這座集中營的第一天開始,耳朵——�xo——便成了他的識別名號。然而那卻是個他引以為傲的綽號,一個他極端認真看待的責任。
「你聽到了什麼?」一名囚犯在暗處小聲地問著他。
他人靠在窗戶邊,屏氣凝神地緊貼著冰冷的玻璃片。
「他們還想找別的樂子嗎?」另一位囚犯問。
兩天前的夜裡,守衛過來帶走了八號營房的一位俄國人。他是來自黑海附近羅斯托夫的一名步兵,剛來到這座集中營不久。他的慘叫聲持續了一整夜,直到一陣噠噠噠的槍響之後才停止,然後隔天他渾身是血的屍體被吊在大門旁邊給所有人看。
他迅速回頭望了一眼,「安靜。風的聲音害我很難聽清楚。」
滿是虱子的床鋪共有三層,每個人能分到的空間不足一平方米。一百對凹陷的眼睛凝視著他。
全部的人都很重視他的命令。沒有人亂動,他們的驚懼早已被恐怖的毛特豪森所吞噬。他忽然掉頭離開窗邊,「他們過來了。」
不一會兒,營舍的門碰然而開。八號營舍的管理人胡默中士出現在門口,冰冷的夜寒自他的身後傾瀉而入。
「Achtung!」
克勞斯‧胡默是個Schutzstaffel,人稱SS的納粹黨衛軍。他的背後還跟著另外兩個帶著武器的黨衛軍。駐守在毛特豪森的衛兵全部都是黨衛軍。胡默沒有帶武器。他從來沒有。六呎高的身材和健壯的四肢已足夠提供他充裕的保護。
「需要幾個志願者,」胡默說:「你,你,你,還有你。」
波爾亞是最後被選上的那個人。他很好奇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少會有囚犯死在半夜裡。毒氣室通常閒置著,利用晚上的時間灌瓦斯和刷洗磁磚,為隔日的屠殺做準備。衛兵傾向於待在他們的營房裡,圍在鐵火爐旁邊取暖,燒著囚犯用性命砍來的柴火。同樣的,醫生和他們的助理也在睡覺,為次日的實驗養足精神,理所當然地將囚犯視作實驗室的白老鼠。
胡默兩眼直視著波爾亞。「你聽得懂我的話,對不對?」
他沒有回話,只是凝視著這位黨衛軍中士的黑色眸子。一年來的恐怖生活已經教會了他沈默是金的寶貴道理。
「沒話要說?」胡默以德語問道。「很好。除了必須聽得懂德語之外……而且嘴巴還得給我閉得緊緊的。」
另一位衛兵走向前來,伸長的手臂上披著四件毛外套。
「外套?」一位俄國人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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