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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記憶的持久度
跨越時間的橋樑

記憶的缺點也是其優點,記憶構成跨越時間的橋樑,讓我們的心智和實際的世界聯結在一起。
沙克特

想得愈多,忘得愈快……
波赫士

  頭顱裡那塊一公斤多的柔軟灰色物質怎麼能察覺到時間流動?三百多年前,和牛頓同時的英國科學家虎克就反覆思索過這個問題:

我想問我們是用哪一種官能察覺到時間,因為來自五官的資訊都只留存在一瞬間——僅在物體於我們心中留下印象時的那段短暫時間內。我們仍缺乏能夠領會時間的感官;只有概念,但集合我們所有的官能,依然不能達成這個目的。

  雖然已經有無數的人根據知識和經驗進行猜測,尤其在過去幾十年來,有許多人透過科學方法狂熱地探索,虎克的問題到現在仍沒有簡單的解答。

  生物學家早就知道人體會回應自然環境的節奏(的確,植物和其他動物也會),近來發展迅速的「時間生物學」開始研究人體在健康和生病時對這些節奏的反應。大家最常聽到的就是每天起落的節奏:心跳、新陳代謝、消化和很多其他的功能,看起來都配合日夜的自然循環。這些是所謂的晝夜節律,原文來自拉丁文,直譯則是「近」(circa)和「日」(diem)兩個字的組合。還有其他無數的循環周期,有的更長,有的更短。

  還有大腦,這個在人體內提供知覺經驗的器官。我們知道大腦包含一千億個神經細胞(也稱神經元),很巧的是,在典型的星系中,大約也有一千億顆星星。我們也知道,每個神經元和其他神經元之間大約會建立一萬個突觸連結。這些連結就是大腦所有功能的源頭。和其他人一起發現DNA結構的科學家克里克稱之為「令人驚訝的假設」:大量的神經元活動讓我們能夠感覺到自我、察覺到周圍的世界、具備意識。因此可以推測,能夠感覺到時間流逝的能力應該也來自同樣的地方。

  心理學家和神經科學家一直都想找出大腦中是否有像「內建時鐘」的東西,也就是某種幫助大腦記錄時間的機制。但現在他們卻開始懷疑大腦內並無特殊的結構能夠發揮時計的作用。我們對時間的意識似乎分布到很多不同的大腦區域中,每一個區域都有各自記錄時間距離和順序的方法。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腦部研究中心工作的波諾馬諾說:「很多複雜的人類行為,例如了解語言、練習接球和演奏音樂,都要仰賴大腦能夠正確報時的能力。但沒有人知道大腦是怎麼做到的。」另外兩位傑出的心理學家薩登朵夫和柯貝利斯也有同樣的審慎評估:「我們仍不清楚內建時鐘、順序代碼或其他過程如何讓成年人建立時間維度的概念。」等一下我馬上會再提到這兩位心理學家的研究成果。

  要研究腦內的時間,還會有個問題:這不僅是一門相對來說很新的學問,其研究內容更橫跨許多學科,很多專精領域之間的界限因此變得更不明顯。這些學科包括電生理學(研究細胞和活組織與電流有關的特質)和心理物理學(研究物理刺激以及人類接受刺激後的主觀體驗之間的關係);腦部造影和運算模型方面的技術也很重要。神經生物學家伊葛門說過,這些新領域逐漸「描繪出腦部如何處理、學習和感知時間的方式」。

  一些包羅萬象的問題激發了最新的研究: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大腦如何編碼/解碼流入的資訊?來自不同腦部區域的信號如何在短短的時間內彼此協調?我們對時間長度的感知如何反映外在的世界?有哪些因素會影響我們對時間的判斷?伊葛門說:「雖然對行為和感知來說非常重要,但時間感知用到的神經基礎依然籠罩在神祕中。」

  雖然我們才漸漸開始了解大腦如何詮釋時間,但大腦有種顯而易見且作用範圍相當廣泛的功能——記憶,似乎便以時間為中心。事實上,虎克更進一步作出結論,記憶就是我們感知時間的「器官」:

考慮到這一點,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假設,有另一個器官能夠理解時間留下的印象。就我的猜想,除了我們一般稱為記憶的器官外,別無他物……我假設記憶就像耳朵、眼睛或鼻子,也是一種器官,位置很靠近其他感官的神經起共同作用和匯集的地方。

  現代的神經科學家一般不會把記憶稱為器官,而比較常稱為過程,或很多過程的組合。但是,他們的研究結果開始顯露腦部的記憶系統有多複雜,有多麼多元化。跟記憶相關的科學是一門龐大的學問,不可能用書中一章的篇幅講完。我不想摘要說明研究人員從記憶運作中學到了什麼,但會把重心單單放在某些腦部功能上,以便清楚說明記憶和時間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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