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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年
布魯克林區少年感化院 函
紐約市布魯克林區布希維克街1215號
受文者:拉封丹院長
發文者:卡哈納輔導官
主 旨:馬古力家的孩子
一,他不肯吃晚飯。他說他想吃黑麥麵包夾牛胸肉,結果我們在麵包裡夾烤羊肉,騙他說那是牛胸肉,可是他根本不上當。
二,他說他渾身上下都痛,非常痛苦,要我們立刻放他走。他說他有盲腸炎,心臟病,而且還感染了白喉,小兒痲痺,甚至還有淋病(每一種病的名稱他甚至都能準確的說出學名)。事實上,我們認為他只是有點發燒,所以給他吃阿斯匹靈,喝點柳橙汁,果然他很快就退燒了。
三,我們一直追問是誰打他的,可是他卻堅決不肯透露,甚至不肯承認有人打他。他說他是被載青菜的卡車撞到。他被打得很慘,看起來,應該是畢爾曼那個頑劣小子幹的,問題是,那孩子不肯指證,我們也愛莫能助。
四,我們已經通知那孩子的母親和阿姨,她們下午三點半就來了,在接待室一直等到現在。其實,現在就讓她們見喬弟,並不妥當,最好是等個幾天,或至少要等他臉上的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了再說。媽媽和阿姨都不知道那孩子一再遭到毆打的事。每次被打,他都是告訴她們他只是騎腳踏車摔倒。另外,有件事我必須附帶報告一下:嘉汀格太太(孩子的阿姨)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接待室每個人的宗教信仰都查得一清二楚,現在,她只肯和葛林堡輔導員說話。
五,我們打電話到他父親位於曼哈頓的住處,打了好幾次都找不到人。管家說已經留言轉告他,可是到目前為止他一直都還沒回電。
六,我們問那孩子願不願意告訴我們為什麼要做那件事,結果他竟然回了一句黑社會電影台詞:「你們這些死條子,到底要把我關在這個臭格裡關多久?你們不怕被我做掉嗎?」基於他今年才十二歲,我們當然不會把這種威脅的話當真,不過,為了禮尚往來,我們也搬出電影裡的台詞來回敬他。在全院的同仁當中,法瑞森戒護官的聲音聽起來最像那個專演黑道的反派明星艾德華羅賓遜,所以就由他來負責表演。他對那孩子說:「是嗎?你給我聽著臭小子,要是你再不招供,我們就把你送進大籠。」結果根本沒用。後來他換了一招,企圖賄賂,說要是我們願意放他出去,他要請我們去看明年上映的「梟巢喋血戰」。
七,我們已經聯絡過心理輔導部的魏斯頓醫師,他明天早上會來幫那孩子做心理分析。另外,我要附帶提醒全院同仁:喝水要小心。
收件人:紐約巨人隊三壘手 查理班克斯先生
地 址:紐約市古根角馬球球場
親愛的班克斯先生
我今年十二歲,我得了絕症,恐怕活不久了。我的症狀很可怕,長期住在醫院裡,從早到晚躺在床上,發高燒,皮膚慘白。這是因為我血液中的血球量已經幾近於零。
我會寫這封信,是因為我在雜誌上看到過一篇文章,說貝比魯斯到醫院去探望一個垂死的男孩。雖然他給了男孩一張簽名照片,但那孩子真正希望的,是貝比魯斯為他打出一支全壘打。後來,他果然打了一支全壘打,而沒想到那孩子的白血病竟然就這樣好了。所以,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當你心血來潮,你可以伸手指向左外野對大家說:「這一球獻給我的好朋友喬弟馬古力。」(如果有現場廣播那就更好了),然後揮棒。
但願你能夠儘快為我這麼做,因為,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誠摯的好朋友
喬弟馬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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