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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論 奠基
撰文/莉雅.賓達威瓦(Leah Bendavid-Val)
我們(美國人)生長在《國家地理》雜誌的世界裡,一個璀璨美好、似乎充滿無可能的世界--那是個繽紛多彩之地,異國情調的部族和炫目驚奇的荒野生命平和自由地生活在令人屏息的地貌上。而這種圖像式的世界觀,是國家地理學會透過一個多世紀的努力,以無比的熱情蒐羅各式各樣的照片逐漸建立起來的。至今仍不斷擴增的學會照片檔案室裡,照片數量已超過千萬張,有刊登過的,也有從未發表過的。吉伯特.葛羅夫納(Gilbert Hovey Grosvenor)是《國家地理》雜誌的傳奇總編輯,也是學會多年來的靈魂人物,他比同時代的人更早意識到,震撼性的照片對社會大眾具有重大教育意義。基於這樣的認知,他從各種管道不斷為《國家地理》雜誌蒐集照片。他大量刊登這些照片,並且勇於嘗試各種新的印刷技術,甚至會在赴世界各地旅遊時親自拍些照片。在國家地理學會無與倫比的檔案室裡,收藏的照片包羅萬象;從俄國沙皇時代的古老幻燈片,到20世紀初羅伯特.皮里(Robert E. Peary)在北極探險時驚心動魄的留影;從19世紀的美國西部全景照片,到1920年代在中國拍攝的珍稀畫面;從攝於同溫層探險氣球上的鳥瞰圖,到攝於深海的海底景觀。本書將會介紹許許多多對《國家地理》雜誌具有「里程碑」意義的照片(其中很多是從未發表過的)。
在葛羅夫納對照片的熱情薰陶下,他的兒子梅爾維爾(Melville)也迷上了攝影。之後,梅爾維爾又把這項熱愛傳給了他的兒子吉伯特.M.葛羅夫納。如此一脈相承,根深柢固,即使在學會幾個經濟拮据的時期,或是內外流行思潮改變之際,始終屹立不搖。當年輕的葛羅夫納決定開始在雜誌中使用照片時,曾遭到許多學會理事的悍然反對。他的孫子,也就是前任學會總裁、現任理事會主席吉伯特說,「在20世紀初,知識分子並不重視攝影。這個議題在理事會上被引爆,但爭議點其實不只是攝影。真正的癥結在於要不要把地理學傳播給非專業的讀者。照片是導火線,但最大的問題是這本雜誌正逐漸轉型成大眾刊物,而非僅限於學術界,而攝影就和這問題息息相關。」
不過,學會一旦決定開始採用照片,就全心投入、雷厲風行。《國家地理》雜誌的編輯對於每次由照片所帶來的轟動大感驚訝,因而推斷讀者應該也會想要知道這些照片是怎麼來的。於是,早期的文章會鉅細靡遺地描述在極惡之地攝影的各種風險、技術創新背後的匠心獨具,甚至如實記錄某件異國奇聞所帶來的單純喜悅。長長的圖說讓攝影師有充分的空間為自己的作品發聲,這麼做不僅取悅了讀者,也滿足了讀者的好奇心。足跡遍及全球的《國家地理》雜誌攝影師羅伯特.摩爾(W. Robert Moore)於1937年在奧地利維也納南方的奧斯里普村(Oslip)拍了一張土風舞者照片(左),下面的圖說就是個典型例子:
……我在滿是塵土的庭院裡,又是站又是趴地猛拍。他們腳上粗質的靴子踢起塵土,連身裙和襯裙窸窣作響;他們隨興起舞,歡快至極,我也深受感染。
這張照片和《國家地理》雜誌的許多照片一樣,有過生命的第二春。它被人從圖片庫裡翻出來,重新刊登在1963年10月號一篇為慶祝學會成立75週年而製作、名為「國家地理浪漫傳奇」的報導中。這張重生的照片說明了科技如何能使一張褪色的圖像恢復原有的色彩。新的圖說頌揚了這項成就:「……這張35釐米的幻燈片……自1938年4月初刊以來已經嚴重褪色,但那項缺點早已解決。」替照片修正色彩被認為既是科學也是藝術,具有雙重的目標:複製真實,同時將成果誇張地展現出來。人們認為兩者並不衝突。當時的編輯驚懾於科技所能造就的美感和色彩的多種可能性,因此從來不曾將色彩修正視為斧鑿之作或失真的呈現。畢竟在那個時代,追求科技創新本身幾乎就是一個目標。
但在慶祝75週年時,《國家地理》雜誌也正走出一段持續了將近十年的低迷期。老幹新枝交替之際,傳承者在情感和後勤上所面臨的問題,比一段情況下所會遇到的更加複雜棘手。《國家地理》雜誌的資深員工大部分都是在年輕時受到學會的使命感和探險活動所吸引,因而加入這個事業體,並且在此安身立命,長期奉獻,終至定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