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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一九○六年六月十五日,一艘名為「龍號」(Loong)的船,在胡安‧費南德茲(Juan Fernandez)島上進行一項科學性的考察,並在一場史無前例的暴風雨中,繞經了號角岬(Capo Horn)這個海域。據悉,在這恐怖至極的數小時內,超過三十艘的船,消失在翻騰的波濤之間。後來,極少數的倖存者,談到了「彷彿布滿蜘蛛網絲的黑色天空」、「雨水像被擊潰似的轟然墜落」的現場,海浪竟捲起高達四十公尺的浪頭,讓水手們再也分辨不出大海究竟是在天空之上,還是在天空之下了。
龍號就在這場風暴中粉碎、沉沒。只有兩人倖存:阿奇里斯‧孔貝多士(Achilles Kunbertus)和史帝芬‧羅培士(Stephen Lupus),這兩人都是愛丁堡大學的教授。當風浪大起時,他們設法緊緊依附在一張厚重的核桃木書桌上,而這張桌子在重重浪潮中載浮載沉,直到最壞的情況過去,始終保持著穩定的漂浮狀態。在這張大書桌上,這兩位科學家靠著用繪圖尺當划槳,以鉛筆橡皮擦果腹,飲用吸水紙所收集的雨水,得以在大海上生存了三個星期之久。
如同兩人每晚坐在浮動的書桌上所匯編的日誌中所指出的,在第二十一天早晨,他們看到了「一條狹長的白色陸地,被茫茫霧氣和一片美得不可思議的綠色海洋所圍繞。」幾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了那裡。日誌中這麼描述著:「一座島嶼,是如此的美麗,就像是出自於一本關於上帝的廣告宣傳手冊。」這座島被命名為「史特拉蘭提亞」(Stranalandia,意思是「奇異之土」),因為它即刻就為學者們揭露了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各種令人驚異的植物,以及最為精采、奇特的動物。
在這座島上,沒有任何一種東西相似於迄今被列入動物學、植物學,甚至生物學或傳統化學內的所有已知物種。這座島是一個名符其實的「大自然想像的實驗室」。羅培士寫道:「在那裡,一切都那麼奇怪,乃至於見怪不怪了。」兩位科學家留在史特拉蘭提亞三年,期間蒐集了許多數據、圖畫,和觀察報告,還結交了許多的朋友,其中包括了當地的土著歐斯瓦多。
一九○九年四月的某個夜晚,該島的火山(由兩位學者命名為「阿公梨」火山,各位將會看到如此命名的理由)在未曾預料的狀況下,突然猛烈地復甦、爆發了。孔貝多士寫道:「整個天空變成了紅色,就像在一個披薩烤爐內部一樣,那裡的溫度之高,讓墨水池都沸騰起來,把我的筆尖熔化了。我除了右臉頰上被噴濺到的一點灼熱疼痛外,並沒有被爆發時的岩漿給噴到。」
孔貝多士和羅培士又躲進了大書桌內避難,這張桌子再度成為他們的救星。火山爆發時,書桌被拋到空中達四公里之高。他們兩人飛行了好幾分鐘,才登陸降落,撞破了布宜諾斯艾利斯大學自然科學系大教室的屋頂,當時教室裡正在進行一個關於「進化演變」的辯論課程。在震驚不已的科學家們面前,這兩人首先要了一杯冷茶,接著便是在仍冒著白煙的書桌前展開的一場可謂突如其來的即席辯論。頓時現場充斥著掌聲、尖叫和口哨聲。由此處,便誕生了二十世紀的科學之謎:「孔貝多士與羅培士論爭」。
即使在今天,仍沒有人可以對史特拉蘭提亞說出一句論斷之語。許多學者認為,它可能是存在的,而且延續至今:它可能是位置接近南半球喬治亞島的一個小型島嶼;也許被霧氣及火山冒出的熱煙塵所掩蓋住了。「它是一個怪異的存在、一種科學的荒謬?」著名的動物學家古斯卡多斯(Guiscardos)寫道:「不過,科學經常基於其本身的確定性,來加以摧毀和譴責那缺乏已知原則基礎的史特拉蘭提亞的存在事實。」另一位權威的科學家卡普(Kapp)則寫道:「以妄想取代了現實的兩位科學家,挨了三年的熱帶陽光,孤獨、加上僅以香蕉果腹,他們已然破壞了科學本身的信譽。孔貝多士和羅培士關於這些動物以及其他古怪東西的描述,都是幻覺的結果:這一切都不存在;就算存在,亦不屬我們未來的計畫討論之列。」
爭議一發不可收拾:史特拉蘭提亞研究學者們支持他們「論文的描述和繪圖一絲不苟的準確性」以及「學術嚴謹的觀察評論」。反對者則強調指出,兩位科學家本身的某些行為舉止,可以說是有些「異乎尋常」:孔貝多士聲稱自己在與外星人接觸,而且多次進入城內的藥房裡,要求「為一個消化不良的火星人開些藥」。他持續教授他的天文學課程,還在遊樂園的一個摩天輪上繪製星圖,因為他說:「在那裡會比較接近星星。」羅培士則因他的惡作劇而著稱:有一天,他捐贈他所收藏的一個迴力鏢給大學的人類學系,入夜後這收藏品又原封不動地飛回來了;他也實驗「不需使用引擎的飛行」──有一次,他在一個口袋中裝滿了蜜蜂,拋出愛丁堡的鐘塔外。